陈大爷晚上回来,晓得这信,也十分欢喜,还和陈大奶奶说,既然要摆酒,索性再给心安打上一副金头面,里里外外的衣衫也要重新做了。
陈大奶奶听的笑:“得,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事难道还要你来操心。你放心,首饰我已经让人去打了,这衣衫,家里针线上的人,早来量过身了。”
心安的脸又是一红:“大爷大奶奶这样待我,我真是……”陈大奶奶笑着抬起一只手:“再这样说,就不像我身边的人了,你要真想谢,就给哥儿添个妹妹,这才是正经。”
陈大爷点头:“说的是,安儿,你生个姐儿出来,我们也算儿女双全了。”
心安的脸更加红了,抬头看一眼小雨,小雨还在那站着,面上笑容一点没变。小文这些丫头都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里,总是没有小雨的,小文不由想起很多年前,接着就摇头一笑,罢了,这都是别人选的路,自己能说什么呢?
热热闹闹地摆过酒,心安身边多了个小丫鬟服侍,虽然陈大奶奶让心安安心养胎,但心安每日还是要上陈大奶奶面前去两回。就算不服侍,陪着说笑也好。
这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眼见着又要过年,陈大奶奶今年日子过的舒心,再加上有管家娘子在陈老夫人跟前来说,算着时候,丫鬟小厮们,也有许多到了要配婚的年龄。
陈老夫人和陈夫人把陈大奶奶找来,和她商量到底是主人家做主配了呢,还是各自放出去婚配?
陈大奶奶一听这话就笑了:“老太太这是怄我呢,回回不都是有体面的,各人自己出去寻。实在是那寻不到媳妇的,也就在那粗使丫鬟里面,胡乱配了。虽说都是些下人,也是一辈子的事,这要配不好,岂不要人说我们?”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就对陈夫人点头:“瞧瞧,我就说这孩子越发会做事了,也越发宽厚了。我们做上人的,总要宽厚些待人,才会让人都忠心,记得我们的好。”
陈大奶奶噗嗤笑了一声:“原来老太太和太太,是故意试探我呢。”
“也不是试探,只是我们都老了,这家总要交到你和老大两人手里,再说老大现在有了差事,家里事情,你总要多担着些。若是一味讨我们的好,克扣下人,或者一味纵着下人,只图好名声,这都不成。因此我才和老太太这样说。”
陈夫人的话让陈大奶奶立即站起:“原来太太是这样心,倒是太太想的周到。老太太、太太请放心,我虽不能像祖宗们一样,创些这么大的基业。这基业在我们两口手里,却也不能糟蹋了。”
陈老夫人点头笑了:“果然这女人,总要做了娘,才更稳重了。这孩子,之前不是不够稳重,只是我嫌她有时还不够细致。这会儿啊,做了娘,就细致了。”
陈夫人微微一笑,陈大奶奶抿一下唇:“原来到了今儿,老太太才说了一句真心话,一直嫌着我呢!”
说完,陈大奶奶自己憋不住,先笑出来,陈老夫人伸手挽了下陈大奶奶:“胡说,什么嫌着你,只是你还年轻,我们总要瞧着看着,瞧你哪里做的不合,就指出来。”
“原来老太太这是疼我呢!”陈大奶奶又加上一句,屋子里的众人也跟着笑了。
这笑声传的很远,很快府里的人都知道有些年纪到了的丫鬟小厮就该放出去,这让很多人的心活了下。
这要能嫁在外头,或者嫁个这府里的管事,总是上好的。最差的就是被胡乱指了一个,男怒女怨这种事,又不是没听过。
不过这些都和小文没多少关系,不能嫁那个人,那嫁谁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日小文刚把陈大奶奶吩咐做的针线送到正屋里,从屋里出来,就见一个婆子跑进来,对小文道:“侄女,你在这,正好呢,你娘让我帮带一句话,说,你要得闲呢就回家一趟,要是不得闲呢,就她要来给大奶奶磕头!”
“柳姨奶奶刚有了身子,不如,让我娘来给大奶奶磕头吧!”小文稍一沉吟,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出口就觉得,心头有些疼。
来给陈大奶奶磕头,得了陈大奶奶亲口许诺,自己,也许,一过了年就要回家去,然后,在家待嫁。从此,那个人就再不能想起,做了别人的妻子,再想别的男人,死了那是要入地狱的。
小文想起曾听过的因果故事,头微微一低,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婆子又说了几句闲话也就匆匆离去,良儿已经走上前,小声地说:“姐姐,你要出去了,可我,还没学会怎么服侍大奶奶呢。”
小文收起思绪,牵着良儿的手坐到美人靠上:“在这府里,贴身服侍主人的,也不过几个。”
良儿哦了一声就道:“可我想……”良儿没有说完,就伸手把嘴紧紧捂住,小文摸摸她的发:“我晓得的,服侍主人,也只有六个字罢了,眼到手到心到,至于这嘴,不那么灵巧,也没什么要紧。”
良儿睁大眼睛点头,小雨从里面掀起帘子走出来,良儿急忙站起来叫了声雨姑娘。
小雨瞧着小文,往事如水一样在脑中缓缓流过。接着小雨就笑了:“真快啊!”的确很快,从踏进这座府邸时候懵懂的小丫头,再到现在,小文曾经觉得,这日子,漫长地看不到边。
现在才晓得,这日子,快的让人心里有些害怕,也不过一眨眼,就什么都变了。
良儿不明白小雨这话的意思,只是瞧着小文小雨,小雨先回神过来,对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