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冰儿很早便出门,悠哉悠哉来到洛府一个熟悉的院外。
说来,既然她要参加赏花会,当然不能穿得随随便便,虽不需锦衣华服,但也要大方得体。
冰儿平日疏懒随意惯了,根本就不懂得针线女红,而且家中并无女眷替她备一套在宴席上穿戴的礼服,现在去外面的铺子定制已是来不及,于是,她只好再次来到这所院子前。
当她站在大门前细细打量着的时候,不由满脸的感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昔日自己与娘亲的院子,已经彻底变成了别人的屋宅。
此后,她大大咧咧地敲了敲门,便有一个伶俐的小厮打开了门,进到屋内便看到两个丫鬟正伺候者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坐在厅中喝着早茶。
“十三姨!”冰儿侧着小脑袋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冰儿怎么过来了?还没有吃饭吧?坐下来吃吧!”妇人慢慢抬眸,露出了笑容。
冰儿古灵精怪的眸子转了转,感觉到了一丝诧异,自从母亲去世后,妇人对她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今个居然会和颜悦色地让她吃饭,实在是太奇怪了!
冰儿索性不客气地坐在桌子上,端起热腾腾的牛奶喝了起来,喝罢,用手抹了抹嘴,舒了口气道:“好喝!”
“新鲜的牛奶当然好喝!”妇人看着她毫不优雅的举止,目光闪过一丝鄙夷。
但见那妇人近看肌肤莹润如凝脂,乌发漆黑润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颇有几分姿色。
她便是名义上照顾冰儿生活起居的十三姨。所谓的十三姨就是白鹿侯排名第十三位的妾侍,不过,她的身份对冰儿来说,远远不止是一个姨娘那么简单。
她本是冰儿的亲姨母,也是冰儿母亲的亲姐姐。
只是,为何亲姨母会变成洛府的十三姨娘?而且还住在冰儿的屋宅内,鸠占鹊巢?
此事说来话长,且在这里略略的提一提罢。
话说,当年冰儿母亲认识白鹿侯的时候,十三姨可是非常的羡慕。
白鹿侯曾是燕京一等一的美男子,当年在苗疆医庐里养病的时候,就已经气质卓尔不凡,此人与苗疆的蛮夷汉子们截然不同,不但外面俊朗,举止温雅,还有那英朗不凡的贵族气息,立刻让众多的苗疆女子心折,而十三姨居然也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但看到妹妹与心上人在一起,顿时将她所有旖旎的,美好的幻梦通通打破。
一日,她按捺不住春心,趁着冰儿母亲出去采药的时候,偷偷与白鹿侯在酒后成就一段露水姻缘。
酒后乱性乃是糊涂事,此事白鹿侯本来一直瞒着不提,但在冰儿母亲去世后,十三姨却借着奔丧的名义,便来到洛府重提了此事。
在她死缠烂打之下,终于成为白鹿侯的第十三房姨娘,虽然也就是一个妾侍罢了,却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占去了冰儿母亲的所有的屋宅财产,随后又把冰儿弄出了小院。
如今,冰儿每个月的月钱都派发到十三姨娘手里,偏偏冰儿见不到一文。
放眼望去,昔日母亲喜欢的梅兰竹菊画卷都已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彰显贵气的家具,花瓶也是镀金的,满屋子金灿灿的变得毫无品味可言。
……
这时,穿金戴银的十三姨悠悠品了口茶道:“对了,你这么早来,可有什么事情?”
既然她已经开口问了,冰儿便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道:“十三姨曾说过要替我保管一些母亲的遗物,现在我已经及笄了,自然也有了自己做主的能力,我记得屋中还留着一些我娘东西,我想过来收拾收拾。”
听到她要收拾东西,十三姨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但很快就挤出虚伪的笑容道:“这事儿我都忘了,既然你要收拾你娘的遗物,我就带你去收拾好了。”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说话!冰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中直犯嘀咕。
当冰儿进入以前住着的阁楼时,发现自己的房间已面目全非,已彻底变成另一个少女的闺房。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风姿婀娜的少女,一身水蓝色的湘裙,梳着精致美丽的坠马髻,神情微傲。
这个少女便是冰儿的表姐白媚儿,绝非白鹿侯的亲生子嗣。
当初,在十三姨遇到白鹿侯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姻缘,可惜那男人却是个短命的,她很早就守了寡,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自从十三姨做了白鹿侯的姨娘后,白媚儿便被十三姨一同带入到洛府中,虽然只是个拖油瓶,但日子过得却比冰儿滋润的多了!
此时,白媚儿抬头瞧见冰儿,仿佛看着空气一般,不屑地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冰儿也懒得理会,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儿,翘起浓密的睫毛,问道:“十三姨,我这里以前的东西呢?”
十三姨言辞闪烁,“我也不太清楚,当初媚儿住上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东西。”
“可是,我娘的那一箱子衣服呢?”
“通通都烧了!人既然死了,衣服当然要烧了给她。”
“还有,那几匹绫罗绸缎呢?”
“那些绸缎实在是可惜了,都已经被虫子蛀了,只好给扔了!”
“那么,以前放在匣子里面的珠宝首饰呢?”
“你说那些首饰,已经被我给当了。”
“当了?”冰儿眉眼立刻如水般漾出一丝波动,颦了颦眉,“为何要当了?”
十三姨若有深意地一笑,扇着扇子道:“你想想……当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