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跳脱出来的时候,傅颖才发觉,自己竟然就这么发呆了一天,除了沉浸在过往的伤感里自艾自怜以外,什么也没有做。
夕阳拒绝了地平线的挽留,慢慢地隐入了海天相交那一处细缝中去了。霞光满天,渐变渐深的红色将远处的天际都给染上暖暖的色彩。
只是,这般绚烂的暖色,终究不会久留,缓缓淡去的色彩,为天幕披上黑色的大衣,也将阴冷播洒向尘世,为奢靡的夜生活,还有那些见不得光的晦暗罪恶,穿上了遮掩的纱衣。
静静站在窗台上,敛下眼睑看着底下为生活忙碌奔波的人们,她平静的眼里无波,任由冷风吹起缕缕墨发,也不愿浪费任何心神去管束它。
细长的桃花眼如同没有灵魂的洋娃娃那美丽大眼一般死寂,冷淡地看着人们走来走去,争吵不休,痛斥着世间的种种不平,然后,回以凉薄悲戚的冷笑。
唯有时不时将手中的杯子移至唇边,轻抿几口杯中微温的清茶,用如此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昭示着,她还是个活人。
只是,那泛冷的笑意,究竟嘲笑的,是看不透的世人,还是形如行尸走肉的自己呢?或许……两者皆有吧。
无人知晓,一个与地球雷同度极高的星球,一个热闹繁华的城市,一个支离破碎、已不能称之为家的家庭,以海纳百川的心胸,收留了这样一个孤寂的灵魂。
而她,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终究还是放不下心底的苦痛,割舍不掉曾经给予她温暖的感情,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这间单人公寓里,抱守着寂寞与心底的痛,残度余生,最终将被孤寂啃食干净。 [
记忆飘浮到三年前,那时候的她刚刚回国,但是,她并没有在出国前所居住的那个家里久住,而是暂住了三天。在此期间,她让发小帮她找了一处安静的简单公寓,然后便拿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直接搬了进去。
但是因为爷爷的坚持,她只能答应每个星期六晚上,回去那个所谓的家里吃饭,陪陪他,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家,曾经是多么温暖的字眼。只是,她傅颖还有家吗?
那里是被小三儿霸占的傅家,是逼死她妈妈的地方,是她噩梦的根源。对她而言,那里只是住着一个疼她宠她的老人,是她为了探望他不得不去的地方,仅此而已。
能被抢走的爸爸,不算爸爸;能被鸠占鹊巢的家,不算家。她是这样跟她的发
不是她故意耍脾气不回去,而是那个地方,她只是住了一年,之后就去了a国,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看起来很威严,却对她倾尽慈爱的爷爷。还有,勉为其难可以称之为爸爸,却一年都见不到两次面的男人。
连续三天,傅颖都躲在房间里当宅女,但是三餐饭桌上夹枪带棍的讽刺,让她食不下咽。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她,这个家,早已没有她的位置。
至于那个所谓的父亲,直往她身上倾注殷切的眼神,让她几欲作呕,恨不得撕开自己平静面容下的暴虐,大声质问他可否不要在她吃饭的时候,故意摆出此等姿态寒渗人?
最后一天的聚餐,傅颖终于收起了自己颓废的死鱼眼,正眼打量了下那对极品母女。
果然啊,小三儿就是小三儿,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一副,呃……风尘女子的模样。小时候那匆匆一瞥,倒还没看出什么,长大了瞧仔细了,差点儿没让她喷饭。
尤其是在她翘着兰花指给那个男人夹菜显示殷勤体贴,那嗲声嗲气的语调,真的让她以为是那个什么女优附身了,而服侍的对象,赫然就是那个男人。
真的好奇,他每天都对着两头千年狐狸精附身体,怎么就没被吸干元气呢?
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傅颖低着头戳着饭碗,忍着不让自己爆笑出来,免得吓坏了爷爷的小心脏就不好了。
三天的时间,再加上这些年在国外,发小们很八卦地打探着那对母女的消息,足够让傅颖了解她想要的信息了。不过说起来,她还真得感谢一下某些人那自以为傲的炫耀行径呢!
只是,傅颖不知道是该说她无知好呢,还是说她张扬过头了。难道她没有听说过这也一句话吗?
一个优雅的女人,是从不需要向别人炫耀她拥有的服饰多么名贵,学历多么惊人,事业多么成功的。那些东西,只能为她增添荣光,却不能提升一丝一毫的气质。
气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就能够看得到,勿须说明。
吃完饭,傅颖在发小家里坐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搭他们的顺风车回了自己的公寓,不顾爷爷的挽留,还有那个男人脸上难掩的落寞。
十九年前,他可以为了个小三儿,逼死了她的妈妈,狠心要将她送出国,十九年后,他真的不必摆出如此悔恨的神情。
真的,不必了!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当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仔,一如前两世。
没有人知道,十九年前,一个叫做傅颖的小女孩,在看到自己妈妈跳楼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满地的鲜血将年幼的她给吓傻了,从而换来了她的重生。
第二次重生,她已经失去了新鲜感,沉寂的心,如同垂暮的老人,不堪一击。所以,她在心里筑起了重重的堡垒,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心。
前一世,当她以为南宫寒出事了,脑子发热跑去救他,就这样死在爆炸里,应该,算是很惨烈吧!罢了,也算是还了他的情了。只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