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出了奇地强烈。七月份的北京,不像六月那么婉约,亦不似八月那么滞闷,这个月份的天空会罕见的蓝,因此,阳光也是放肆地绚烂。
只是辛苦了逛街的人们。
幸好巷子两旁都有店铺,走走停停,逛逛进进的,也着实蹭了不少空调。横向的分叉小巷里面也匿藏着一些小店,花花绿绿的,卖什么的都有。这两年,北京的蝉声少了很多,因为大多的杨柳都被移走了,一来是缓解柳絮漫天飞所引发的空气敏感,二来就是为了减少噪音。一些个老城区还是如旧,所以一到了夏天,老城区里全都是拼命发出动静的知了。
素叶还是喜欢小时候的北京城。
她觉得,没有柳絮漫天的北京就不叫北京了,很早以前,三四月份的时候,她跟着舅舅在后海附近遛弯,总能看见柳絮晃动着轻盈的身影飘然而落,晃动着斑驳的午后光影,十分地惬意。
蝉声也一样,承载了太多童年的记忆。
以至于现在每每听见蝉声,她总能想起大槐树和拿着大蒲扇的街坊邻居们,现在虽说邻居们还在,但貌似,人长大了,心就再也感受不到太过简单的快乐了。
南锣鼓巷隐约还能听见一些,然后,顶多是往深了走,才能看见当户人家在自家院里纳凉的一幕。在现代化高速发展的今天,能够在这种地方守住巴掌大点的地儿就算不错了。于是,一方的天被盛夏的繁绿纳得清凉,住在这里的人总会在不大的院子里栽种各类爬藤的植物或瓜果,在息壤的繁华之地努力寻得一片净土。
然后,还不忘在自己门口上贴上一句提醒:私人住宅,谢绝参观。
没办法,来这里的外地人较多,很多人都会对那一扇扇朱漆大门里面的世界感兴趣,也造成了很多当地人家频频受到打扰的无奈现象。
素叶对别人家的私隐不感兴趣,谁叫她打小就生活在四合院?所以对于四合院的构造和生活早就司空见惯了,只是,遇见了年柏彦后,她才终于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同样是四合院,披了一层看似同一名词的外披,实则一个是布衣,一个是皇亲国戚。
有时候,她住在年柏彦的四合院里,竟会怀念舅舅家门前的蝉声,而在那处金玉满堂的院子里,是听不见蝉声的。
所以,素叶很认为自己,其实是很怀旧的。
一路吃吃玩玩,素叶也买了些小玩意儿,除了吃的外,一些小来小去的物件她都均要讲价,年柏彦刚开始还挺有耐性地在旁边陪着,看着她讨价还价的坚持劲儿,后来干脆退出了店铺,宁可在外面晒着大太阳也不愿意进去了。
在看布偶的时候,素叶趁机瞧了一眼窗外的男人。他站在那儿,许是知道她没那么快出来,便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散着青烟。
阳光很毒,他的额头有一些细汗,却依旧难掩他的潇洒,太阳镜遮住了他的眼,可轮廓依旧清晰呢,于是乎,来往的一些小姑娘都往他身上瞄。
素叶抓着只布偶忘了放,趴在窗台看起了热闹。
这一路上,他倒是收了不少桃花眼,这厮逛街太招摇,她得想办法才行。正想着,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姑娘从他身边经过,然后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姑娘十分大胆地改变了路线,冲着他就走过来了。
素叶隔着一层玻璃,抿唇笑看这一幕。
果不其然是上前搭讪的。
那姑娘长得挺漂亮,皮肤白希大长腿的,个头高出素叶一头,所以站在年柏彦身边,倒是挺搭配的。那姑娘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的神情很漠然。
然后,那姑娘笑着拿出手机。
素叶清楚看见年柏彦的眉心微微挑了下,薄唇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店里的方向。素叶赶忙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布偶,装作一切懵懂未知。
隔了两三秒,她才悄然抬眼。
窗外的姑娘一脸遗憾,大有恋恋不舍的模样离开了,甚至还一步三回头。
看得素叶直叫一个心软。
心思无法在布偶身上了,快步出了店,当众搂住了年柏彦的脖子,他没料到她一下子会这么热情如火,下意识腾出条手臂接住她的身子,赶忙将另只手夹的烟捻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亲爱的,这是第几个主动跟你搭讪的姑娘了?”素叶没吃干醋,笑得灿若桃花似的,抬手用纸巾为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眼角的余光明显地发现太多的羡慕嫉妒恨。
也许,只是她的直觉。
年柏彦无奈低笑,“是你非要来这种地方的。”
“是你非要在店外等的。”素叶学他。
他哭笑不得,“你讲价的功夫实在令我不敢恭维,所以,上上策就是任由你发挥。”
“咱俩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讲一分下来就少掏一分。”素叶笑道,“年先生,你怕是都没怎么讲过价吧?”
年柏彦挑眉看着她,“年太太,不会过日子的人是你,我的意思是,你的讲价功夫太拙劣,能省几个钱?”
“呦呵,你的口吻挺大啊。”素叶不信,“这么说你还是讲价高手了?”
“商场之上,讨价还价在所难免。”
“那好啊,下一家店你就帮我讲价。”素叶笑嘻嘻。
年柏彦无语地看着她,半晌后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快晒成黑猴了。”
“反正都嫁人了,不怕。”素叶十分爽朗地说完,拉着他昂首阔步地朝人群中走。
人愈发地多。
年柏彦就愈发地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