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旒云似乎还是有些勉强的样子:“果真?王爷,这可非同儿戏,你千万不要给我添乱!”
“决不添乱。”翼王赌咒发誓,“你叫我拷问这个人,我就一直拷问到你来叫停为止,决不离开半步。”
“果真?”玉旒云皱了皱眉头。
“如有食言,天诛地灭!”翼王不顾禁忌,口没遮拦。
“好吧。”玉旒云毫无表情地说道。正好这当儿士兵也把人押来了,她就退出了房间去。
拷问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楚国的那个女侠对她横眉怒视。玉旒云早已叫潘硕动过手脚,这些大侠们连半点武功也使不出来。她就阴阴地一笑,捏住那妇人的下巴,道:“瞪着我就有用了么?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会儿你就知道闯进地狱的下场了。”
妇人气得想要破口大骂,然而下颚被制,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玉旒云笑得更加阴险,忽然松开了手指,翻掌一劈切在妇人的颈间。这一击来得突然,下手的部位准确,力道又刚猛,妇人连哼也没哼出一声就晕了过去。押送的士兵愕然。但玉旒云低声吩咐道:“带她进去,堵上她的嘴,静静地等我回来。期间,一个人也不要放进拷问室。”
士兵不敢多问,只有立即照办。而玉旒云就沿着刑部大牢阴暗狭长的走道朝牢房的另一翼走去。
她早就从花名册上找好了自己要去的那一间囚室,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目标。没转几个弯,已然来到整个大牢的一隅,这里相对明亮宽敞些——因为尚有一扇天窗漏下日光。然而囚室还是囚室,铸铁的栏杆,囚犯插翼难飞。她看看里面,收拾的倒还干净,床、榻、桌、椅,靠墙居然还有书架,日光最好的地方更有棋枰。她不禁笑了笑,道:“这哪里是坐牢?简直就是享清福嘛!”
而正专心致志研究黑白子的郭罡就从棋枰上抬起头来:“我以为大人还要再迟些才能想到法子来见我,不想这么快就来了。大人的手段实在比常人高明。”
玉旒云“哼”了一声:“怎么?你在这里享福不是很好么?为什么急着要我见你?”
郭罡摸了摸胡须:“我并没有急着要见大人——我觉得是大人急着要见我呢。”
跟这个人斗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玉旒云索性开门见山:“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
“什么局势?”郭罡拈着一粒棋子。
玉旒云讨厌他这种装糊涂的态度——是他在江阳跟她说,之所以要进大牢来,就是为了要她方便来商议大事,他还总是显出洞悉先机、掌控全局的架势,现在回到了西京,他明知道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却还要跟她卖关子……可恶!她一握拳头:我玉旒云这十几年来没有谋士,还不是所向披靡?我为什么要被这个糟老头玩弄于股掌之间?与其跟他浪费功夫,还不如去和梦泉商量铲除赵王的大计!
想着,她扭身就走。
“大人!”郭罡在后面唤她,“大人为何如此性急?”
“我不性急。”玉旒云道,“不过我不喜欢跟有些人闲扯猜谜。”
“我也不是故意要和大人闲扯猜谜。”郭罡道,“然而大人见到我,张口就问‘局势’我怎么知道大人问的是什么‘局势’?”
“现在西京还能有什么局势?”玉旒云道,“永泽公悦敏已经进了议政处——或者不如说,议政处成了他的天下了。当此时,我还能关心其他的局势么?”
郭罡放下一枚棋子:“所以大人很着急。大人想,也许某些人随时会下手。然而,大人又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动手。因为他仿佛已经有过很多动手的机会,却一直按兵不动。大人你猜想他是在等着什么,但是你却不知道他究竟在等什么。所以,你想来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
“是。”玉旒云道,“你能回答这个问题么?”
郭罡站了起来,似乎是欣赏玉旒云的直接。他走近了几步,低声却淡然地道:“我当然知道。”
“等什么?”玉旒云立刻也凑进了囚笼。
“他在等一个错误。”郭罡道,“一个皇上犯的致命的错误。”
玉旒云皱起眉头,不太明白这话的隐意。
郭罡走回棋枰边,拿起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来,道:“无论是黑是白,无非是棋子而已。是圆的,是瓷做的,本身和胜负无关,对不对?”
玉旒云早在天江之滨跟神秘老人下了几盘棋之后就根本没考虑过这黑白之术。郭罡这话显然是对的,然而又打的什么哑谜?
郭罡也知道多卖关子只会惹玉旒云生气,于是切入了正题:“其实皇上也是一样。天下人看来,只要万事顺遂,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所以,即使有另外一个人有能力坐这个位置,只要大家不觉得现状有何不妥,为什么要费功夫换皇帝呢?兴许换了会把日子搞得一团糟,何必吃力不讨好?”
玉旒云开始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当今圣上虽然无大功,却也无大过,所以如果……”她压低了声音“赵王”两个字几乎不可闻:“如果他要当皇帝,天下人并不会支持他,这位子决坐不稳,是也不是?”
郭罡点了点头:“大人果然一点就透。所以,现在他等待的就是要皇上犯一个大错误,让百姓吃惊,让百官失望,然后他再来取而代之,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究竟是什么大过?”玉旒云道,“皇上其实是个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