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看了柳乘风一眼,也不由来了兴趣。这两年国库的数目确实是激增,可是如柳乘风所说的那样,花销却也是不小。往年的时候,一年两三百万两纹银就已算是极限,至于其他,如官员的薪俸,大多都是用实物譬如是米、面、丝绸来代替。可是这两年的花销就不同了,朝廷一年的花销高达六七百万。说穿了,钱一到手之后,这朝野上下的人顿时精神抖擞,都觉得百废待兴,那些原本一直拖延着不敢修缮的河堤纷纷报上来要求朝廷修缮,遭了灾之后,出手也大方了许多,还有从前拖欠的军饷、武器更换,修筑驰道,更不必说朱佑樘还下旨各处修葺学堂等各种名目的用度。柳乘风正色道:“直白一些来说,其实就是朝廷收入越高,责任也就越大,从前不能做的事,在收入暴增之后,就可以放手去做。也就是说朝廷的职能从单纯的养兵、赈灾到组织修缮一下水利,渐渐变得丰富起来,如修建驰道、更丰富军备,修筑更大规模的水利,甚至是兴建各处的学堂。陛下,所以国库的收入是多多益善才好。陛下圣明,微臣知道,陛下一直想做一点善举,名垂千古,微臣就以学堂为例……”柳乘风对朱佑樘的心思拿捏的很准,皇帝最需要的是什么?或者朱佑樘最需要的是什么?朱佑樘是个崇尚礼法的皇帝,他最向往的是三皇五帝之治。他对读书人抱有很大的好感,这种人是最重视教育的。柳乘风慢悠悠的道:“陛下常说,人读了书,便能分清厉害,明辨是非,格物能致知,致知能正心。微臣倒是有个主意。何不如在天下各府各县成立官学,教人读书写字,让人明白是非?若是天下人都能读书写字。这岂不是盖过以往任何帝王的功业?微臣曾经琢磨过这个事,朝廷可以拿出一项专门的银子来,下旨各县兴办官学。如此一来,一些无所事事的秀才就有了营生,可以有县衙聘请担任博士,对本县的学生进行教学,而寻常的百姓子弟,只要年满八岁,便可入学,每年呢,缴纳一定的学费。这官学的用度呢,朝廷可以出一部分。县衙可以拿出一些,再加上那些子弟缴纳一部分,如此一来,想必也够了。这些入学的暂时可以称之为学童,学童在县衙官学里学习三五之后。若是学的好,则可以进行考试,若是成绩好,则可以升入府学,朝廷在每个府设立一个学校,为府学。这府学只招募较为优秀的学童,令他们升学读书,入了府学,童生便为学生,学习三五年之后,若是书读的好,可以继续考试,进入省学,如此一来,不但可以使聪明的学生一展才华,也可以让朝廷得到更多的人才,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寻常的子弟,就算读书未必用功,才智也及不上别人,至少在县学里能学学会读书写字,这是旷世未有的功德,若是陛下肯实施,单凭这一个事迹,只怕唐宗宋祖都要汗颜了。”柳乘风一席话,听的朱佑樘顿时脸色红润起来,如今到了他这个地步,说句实在话,眼看自己时日无多,自觉的自己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够,而现在柳乘风却等于是给他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柳乘风的这个章程,可谓是旷古未有,历朝历代确实或多或少会设一些官学,可是官学多是太学、国子监之类,要嘛是贵族读书,要嘛就是收容天下最顶尖的学子入学。可是柳乘风提出的这个意见,却是让天下人都有进学的机会,将官学一直下办到县里去,让所有人都粗通文墨,还能令相当一部分优秀的学子到府学、省学甚至是太学里读书,若是这个法子实施下去,只怕天下人都要称颂了。这是居功至伟的大业,柳乘风的这个意见,若是在几年前提出来,对朱佑樘来说只能是个异想天开的笑话。因为那时候,朝廷连太学都养不起,连将士的军饷都不能足额发放,甚至连官员的俸禄都得用布匹和大米来替代,这个主意,只是个空中楼阁,说的难听些,简直就是个笑话。可是现在确实是不一样了,现在朝廷国库丰盈,每年的各种进项,若是加上聚宝楼、聚宝商行,其岁入至少增加了十倍不止,就单去年,一年的进项就过了三千五百万两,其中两千余万都出自聚宝楼,而且随着商贸的繁荣,连宫里都深信,这个数字还会增加,那么柳乘风现在提出的这个构思,确实很吸引人。“只是若当真实施下去,每年所需的银两大致为多少?”朱佑樘心动了,提出了这个问题。柳乘风直言不讳的道:“陛下,若是实施下去,大明有县城一千三百,有州府两百余个,若是这样计算的话,每个县要建官学堂,至少也需纹银三百两以上,朝廷拨出五百两,可让当地县衙寻些空置的宅子、庙宇,好好修葺一番,就单这个,便需耗费纹银百万之多。除此之外,还有聘请教谕、博士、以及印刷课本,提供笔墨的开支,以及府学、省学的投入,至少要超过三百万两银子。”三百万两……朱佑樘不由松了口气,若换做是几年前,有人提出这个数目,他非要吓死不可,登基这么多年来,他苦心经营,朝廷收支最好的时候,一年也不过结余出二十七万两银子,就因为这二十七万两银子,那朝野雪花般的奏书递上来,满是称颂之声,原因无他,就因为破天荒的朝廷结余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过现在,朱佑樘反而觉得觉得这个数目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想之外。三百万两银子,这是初期的投入,若是以后,朝廷一年最多投入一百万两纹银就足够了。他沉默片刻,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