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林定远的担忧变成了事实,张学良在南京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对于群龙无首的东北军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果然,1937年2月2日,以为东北军已经完全安抚下来的林定远正在准备向军政部提出撤军,毕竟自己的新编第一师总驻扎在陕北也不是那么回事,万一蒋介石哪根筋不对,让自己参加内战怎么办?
历史上的这天东北发生了严重的内杠事件,但是已经时至下午十四时,西安东北军方面显得非常平静,林定远刚刚给军政部方面发去请求撤退返回驻地休整的电报,一头大汗的刘念文急匆匆的大步走入司令部,气喘吁吁道:“师座,不好了!西安方面闹起来了,到处都是乱军内和叛军,孙铭九等几个人据说杀了王以哲,事情闹大了,东北军自己的部队有的都接上火了。”
刘念文的话让林定远的头忽悠的一下,原来不是过了风头,而是在沉默中爆发?静悄悄的在积蓄中爆发,孙铭九等人与陕北方面联系非常密切,甚至其中有人就是党员,在林定远的记忆中,孙铭九此人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热血青年军官。
其1928年从东北军被选派公费赴日本入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回国后在天津张学铭手下当教官,张学铭是张学良之弟,孙铭九则是张学铭的同学。
后来孙铭九先后担任了张学良的机要随从参谋、卫队营营长等职,成为张学良的心腹嫡系之一,之后张学良为建立东北军内部领导核心,实现其深刻改造东北军的目的,在军中成立了一个秘密政治组织抗日同志会,张学良亲任主席,以孙铭九等人为首的少壮派军官是其主要成员,这些青年军官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思想激进,对蒋介石安内攘外政策非常不满。
而在张学良在南京被蒋扣押后,孙铭九等力主武力救张,与主张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东北军高级将领于学忠、王以哲、何柱国等人发生激烈冲突,林定远没想到已经趋于平息的势态会突然变得严峻起来。
很快,根据军统局报告,1937年2月2日下午十三时,不顾大局的东北军少壮派应德田、苗剑秋、孙鸣九等人杀死东北军元老派六十七军军长王以哲、西北总部参谋处处长徐方、副处长宋学礼和交通处长蒋斌等人。
血案发生后,王以哲的至交、第一零五师师长刘多荃为了替王以哲报仇,将部队开进西安搜捕少壮派军官,诱杀了对促成东北军联共抗日有功的旅长高福源,致使内部残杀的悲剧愈演愈烈,在大规模捕杀少壮派军官的危急关头,中共代表周恩来多方做工作,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军政部方面命令新编第一师作为第一梯队立即向西安开进,接管西安防务,清肃叛军乱匪,迅速恢复西安城的秩序,弹压试图激起武装冲突的东北军各部,对于内耗者严惩不贷。
新编第一师为首的中央军七个师部队进入西安范围之内,东北军所部的军长、师长们极为愤怒,纷纷要求惩办凶手,周恩来命刘鼎秘密将应德田、孙铭九等送入红军苏区暂避。
这一举动当即被视为是中共方面鼓动孙铭九等人同室操戈,许多军长、师长们愤而宣布效忠南京,服从中央调遣命令,还有人主动采取清共行动,至此,东北军作为一个地方派系集团顿时土崩瓦解。
可以说,连续的重大打击让东北军高级将领轻率地接受了蒋介石提出的东北军东调的乙案,钻入了各军不相统属、部队分割使用的圈套。
东北军主力遂东调,分驻豫南、皖北、苏北地区,林定远作为历史的旁观者非常清楚,按照南京国民政府的计划,南京政府对东北军进行整训、缩编,化大为小,化强为弱,由每军四师的甲种军缩编成每军二师、每师二旅的乙种军编制,仅何柱国骑兵第二军保留三个师。
整编后的东北军虽然有六个军之多,但是实力下降非常之大,第四十九军,军长刘多荃,辖高鹏云第一零五师和赵毅第一零九师,第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辖周光烈第一一三师和牟中珩第一一四师,第五十三军,军长万福麟,辖周福成第一一六师和朱鸿勋第一百三十师,第五十七军,军长缪徵流,辖常恩多第一一一师和第霍守义第一一二师,第六十七军,军长吴克仁,辖金奎壁第一零七师和张文清第一零八师,骑兵第二军,军长何柱国,辖徐良骑兵第三师、王奇峰骑兵第五师与刘桂五骑兵第六师。
取消了东北军所属的五个炮兵旅,所部炮旅全部编入中央军战斗部队序列,在林定远看来,东北军经过此番整编恐怕亦沦为二流地方派系部队,最为主要的是这些部队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恐怕张学良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他亲手创立抗日同志会,正是他精心培养的中下级军官,最终将他尽心竭力想要保存、为此不惜发动兵变的东北军,彻底的毁灭了,事实证明这些狭隘的自私者,是成为不了真正的爱国者的。
而且,林定远记忆得非常清楚,随着西安事变的彻底完全和平解决,国共第二次合作亦有开始,民族抗日统一局面逐渐形成,根据中共中央会议精神,中共为了划清与西安事变的关系,当不愿收留应德田、孙铭九等人,后者不得不离开苏区,孙铭九先是躲入天津租界,后又躲进上海日租界,而后干脆投靠汪精卫政府做了汉奸。
历史上的功过是非并不是说了什么,而是道地做了什么,出于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