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他轻轻点头,语声亦是沉重,“你明明对我有感情,却因为你我身份的缘故避我至天祈,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还不知你要疏远我到何时。但是后来我得知你孤身去找简晏,才知道我错了。”
“幸好你还活着,幸好你现在没事,否则……”他闭了闭眼,片刻,才道,“我一直未将事实告诉你,就是怕你因此而不原谅我,也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如今你好了,我才敢对你讲这些。”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一直象根刺一般横在他心里,他一直想拔了它,每每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他并不想瞒她,但事实却有可能让他们好不容易靠近的关系再次破裂,甚至永无修复的可能。
“所以说,你中了简晏的暗算,其实也是故意的,对么?”宁天歌却轻轻地笑了,“墨离,我怎么就忘了你本就是个工于谋略之人,以你的警觉,怎会让简晏的卫队得手,只是……”
她笑看着他,“那一箭再偏一点,你就要死了,你就不怕真的死么?还是怕普通的伤会令我起疑,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天歌……”
“果然是关心则乱。”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只是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对我动用心计,不惜用苦肉计来博取我的眼泪,今日,我算是受教了。”
“天歌,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墨离刷地一下站起。
“来人!”宁天歌声音高扬。
数名宫婢立即进殿,被这殿内的冷肃之气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
“送安王出去!”
宫婢们胆战心惊,虽不知这好端端的两人在闹什么别扭,但仍恭恭敬敬地向墨离行礼,“殿下请。”
墨离一拂袍袖坐回椅子,没有出去的意思。
“不走?”宁天歌一声冷笑,蓦然站起走向殿外,“关门,放狗!”
“公主,没有狗。”一名小宫婢十分为难。
她皱眉,回身一指躺着的四喜,“没有狗,放狐狸!”
被点名的四喜倏地抬起脑袋,无比惊愕,它堂堂金顶雪狐什么时候与狗齐名了?!
——
“阿七,你还真不打算见安王了?”紫翎将一个剥好的果子放在宁天歌面前,嘴角念叨,“这都第六天了,安王天天在这门外守着,总不是个事吧,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爱守就让他守,与我何干。”她懒懒地往美人榻上一躺,“他想让别人看笑话,那也是他的事。”
紫翎见她这般无所谓,想了想,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问:“哎,你还不真打算原谅他了?说到底,他的方法虽过头了一点,但还不是因为你么?”
“如果师兄也这么对你,你气还是不气?”她不答反对,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那我肯定不原谅他!”紫翎想都不想便道,“害人白白伤心,伤肺,伤肝,伤筋脉,还差点连命都没了,如此滔天罪行,绝不可恕。”
“所以?”她一挑眉。
紫翎嘴角一抽,发现自己实在太过激动,“好吧,我再也不替安王说话就是了。”
见她动也不动那果子,便掰开喂进她嘴里,顺便数落两句,“我看你呀,是被人喂习惯了,把皮剥了你也不吃,非得喂你嘴里。”
她笑笑,不说话。
门外忽有人敲门,“阿七。”
“是楼非白。”紫翎望着那殿门,“要不要开门?”
“不开。”宁天歌直接拒绝。
“嗯,不开。”紫翎点头,“一定是为安王来当说客的,不能开,让他们站在外面吹冷风。”
“阿七,冉院正给你煎好了药,快开门。”楼非白再次敲门,“等下药就冷了可就不能喝了。”
“药来了。”紫翎有些犹豫。
“那药喝不喝都无所谓。”宁天歌拉过毯子,闭起眼睛准备睡觉,“续玉琼脂已经用完,这药不过是普通补气养血的药材,用处不大。”
“公主。”又有一人敲门,却是郁瑾风的声音,“我有国事想与公主商议,不知可否开门。”
又一个来当说客的。
“哟,新帝都出来了。”紫翎忍着笑,用口型对宁天歌说了句“看我的”,遂走到门边对着外面道,“陛下啊,公主说了,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有纵横惊世之才,凡事自有定夺,公主只是一介女流,自视不及,且不得干政,望陛下莫要难为公主了。”
殿外好一阵寂静。
想是一席话将郁瑾风堵得哑口无言,无以应对了。
紫翎再接再厉,“还有啊,公主说了,希望外面的各位公子都学学人家冉院正,勤勤恳恳,脚踏实地,一心钻研医术,从不凑那些耗时间费精力的热闹。所以公子们,你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都散了吧。”
宁天歌摇头,随她怎么说去。
见门外再无声响,紫翎抿唇一笑,大功告成。
返回殿内正想继续吃果子,殿外却又有人道:“天歌,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出来,我可是要撞门了。”
“哟嗬,急了。”紫翎幸灾乐祸地笑。
“告诉他,他若敢撞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见我。”宁天歌淡淡道。
紫翎相当乐意传话,“殿下,阿七说了,你若敢撞门,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她。”
“紫翎姑娘,你且与天歌说,我有东西要送给她,让她且细细听来。”墨离也不强求,语声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