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耻……”
憎恶的白了一眼,太后冲站在面前回话的荣嬷嬷吼着,仿佛昨日站在屏风外听到内殿动静的人是她一般。
“可不是嘛,老奴那会儿左右为难,进去吧,宣王殿下和王妃定会觉得难为情。可不进去吧,又怕他二人做出什么没分寸的事,让王妃肚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后来老奴还是厚着脸皮进去了,然后,然后就被宣王给轰出来了,宣王还吩咐守夜的几个奴婢看好门,说不许什么猫胺啊的畜生随便进去,再有此事,就把老奴当刺客斩杀了。”
言语中的内容与贺启暄所说大致相同,可从荣嬷嬷的口中说出,却平白的添了几分目中无人的狂妄,顿时,太后的脸色又有些不善了。
伸手在案桌上拍了一下,太后怒声斥道:“那个本就是个狐媚子,迷住了皇上不说,如今,又调教出了一个悬媚子,都是一副德行。皇后也是,自己被人骑在头上不敢吭声,如今小一辈的身上,也一点儿威信都拿不出来,长此以往,这宫里,可就是全天下最污浊脏乱的地方了。”
“太后明鉴……”
转了转眼珠,荣嬷嬷有些惋惜的叹道:“哎,可惜太后有心无力,要不然,还能好好整顿整顿这后/宫,免得人人都以为自己是这宫里的主子,不把真正的主子放在眼里呢。”
果然。一句话,太后的怒气又深重了几分,再抬眼时,脸上已多了几分坚定:“去,把宣王和宣王妃传来……”
瑞安宫里,慕嫣然对着紫云捧着的白瓷痰盂吐了好一会儿,才喘匀气息,再回过头来,铜镜中的人,已是花容鬓乱。平添了几分憔悴。
将手里的温茶递给慕嫣然让她漱着口,紫月有些怜惜的说道:“这吐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奴婢记得,大少奶奶怀了榕哥儿那会儿,虽也会吐,可也不像秀这样啊,吐的比吃的还多,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熬得住啊?”
将口中含着的水吐了,慕嫣然摆了摆手示意紫云赶快把那散发着酸臭气息的痰盂端出去。一边,紫月也忙不迭的将墙角的香炉内。撒上了轻淡的香末,不一会儿,内殿的空气中,便没有方才那么憋闷了。
深呼了几口气,慕嫣然站起身一边往膳桌前走,一边期盼的说道:“大嫂也是吐了两三个月才好些呢,娘说了,过了四五个月,等孩子大一些。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深以为然的点着头,紫月严肃的说道:“嗯,四五个月,小主子也懂事了,知晓体恤娘亲的十月怀胎之苦了,所以秀就能好受些了。”
好笑的斜了紫月一眼,慕嫣然嗔道:“傻子,四五个月才多大点儿啊?没见榕哥儿和诠哥儿。还有轩哥儿,生下来才那么大一点儿,四五个月,怕是连那一半大都没有呢,又何来的懂事一说?”
主仆几人打趣的闲聊着,门外,传来了佩兰的通禀声:“王妃。永寿宫来人传话,太后宣殿下和您去永寿宫一趟呢。”
想着早起就不见了的荣嬷嬷。慕嫣然顿时心内有数了,等佩兰带着采蝶进来。慕嫣然看着采蝶柔声说道:“太后既是吩咐了让本妃和殿下一起过去,那便得等殿下一起,此时,殿下还在军营里呢。所以劳烦采蝶姑娘回去通禀一声,等太后歇了午觉起身,我们就过去。”
俯身行了礼,采蝶转身出去,回永寿宫回话去了。
想起宛贵妃才消气没几天,如今有个风吹草动的,慕嫣然也不敢再隐瞒,是故,当下便差了佩兰去漪兰宫,将太后宣诏的消息告诉了她。
午时不到,贺启暄便回来了,两人用罢午膳,又歇了午觉,堪堪申时,两人携手朝永寿宫去了。
正殿里,太后表情严肃,而身后的荣嬷嬷,低垂着头一副恭谨的模样,贺启暄扶着慕嫣然迈过门槛,两人俯身给太后行了礼。
“起来吧,赐座……”
知晓慕嫣然怀了孕,金贵的不得了,太后也不欲在规矩上难为她,神色不明的叫了起,一边吩咐宫婢准备了茶果点心。
“瑞安宫的奴才,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王妃行走,竟让堂堂的皇子搀扶,这成何体统?”
似是连关切的问话都欠奉,太后开门见山的指责了起来,竟是对方才贺启暄搀扶慕嫣然进门的动作,表示了不满。
有贺启暄在身边,只要不是点了名要自己回话的,慕嫣然都尽量能免则免,下一瞬,耳边传来了贺启暄玩笑的回话声:“太后说的是,不过嫣然既是孙儿的媳妇儿,孙儿自要疼她宠她,何况,她肚里怀的是孙儿的子息,孙儿自然比旁人更紧张她才是。”
说完,贺启暄仰头看着太后反问道:“太后您说是吧?”
这样的贺启暄,却是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她犹记得,那个无人怜爱的六皇子,无论何时见到,都是一脸不以为然的淡漠,刻意隐藏起来的软弱,让人每每看到都有些不齿。可是,从何时起,他竟变得这般张狂,这般肆意了?
眼中隐有怒意,太后强自忍下,脸上却浮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曾经无人疼爱的六皇孙,如今竟能这般体会别人的不易,哀家着实欣慰啊。”
祖孙二人俱是一脸的开怀,仿佛都是真心关怀慕嫣然肚中的孩子一般,一时间,正殿里的气氛,竟不似方才一般清冷了。
沉默间,殿外传来了小太监的回话声:“回太后娘娘,太医院的刘太医到了。”
“宣他进来吧。”
沉声应了。太后端起身旁案桌上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