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月十五,贺启暄还迟迟未归,王府内的下人,顿时着急了起来。.
这一日早起,斜倚在软枕边,就着摆在床上的小炕几用了早膳,慕嫣然只觉得腰间的酸痛愈发明显,心内慌乱,面上却不敢显,忙不迭的让紫云等人撤了炕几,躺倒在了床上。
主仆几人说着话儿,外间,传来了小丫鬟的通禀声:“主子,闵夫人来了……”
话音落毕没一会儿,屋帘掀起,闵夫人步履匆忙的迈了进来。
一进屋,闵夫人就径直进了内屋,走到床榻边坐下,一边打量着慕嫣然的气色,一边还嗔怨的说道:“您也真是的,有了事儿也不跟妾身说,若不是昨日想着您快临产了,打发了丫鬟过来探探口风,您还打算瞒着我呢?”
平日里贺启暄大多时间都在军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也都是闵夫人会主动过来跟慕嫣然拉家常,一来二去的,这时间过的也快些。
两人脾气秉性都差不多,闵夫人虽大着慕嫣然五六岁,可两人凑在一处,却说不完的话。
此次慕嫣然身子不爽快,换了平日,老早就差人去请了闵夫人过来陪着说话了,可二月初二,闵夫人诊出有喜,如今也才两个多月的身子,都说前三个月是最最要紧的时候,慕嫣然哪里敢让她再奔波?再加上那日马车在街上受到了冲撞,此事还没有宣扬开来,慕嫣然也不想让旁人知晓自己的身子有碍,所以这事便没有刻意的告诉旁人,若不是闵夫人昨日差了人来问,慕嫣然是决计不会主动提的。
“你如今也正是关键的时候,不好好在家将养着,还跑来王府做什么?我这儿大夫稳婆一大堆人围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慕嫣然嗔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知晓有了身子。虽不知是儿是女,闵夫人原本就开朗的性子,愈发欢欣了几分,此刻见慕嫣然这般说。她展颜笑道:“不碍事的,这一个月闷在府里,人都快发霉了,出来透口气也是好的。我没坐马车,让下人抬着轿子来的,稳当着呢……”
只说了会儿话的功夫,便见慕嫣然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闵夫人心中忐忑,面上却丝毫不显的转头问着紫云:“如今还服着药吧?可到时辰了?”
闵夫人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服保胎药也都有了经验,此刻问起,紫云点头应下,朝外去了,不一会儿,捧着端盘进来了。
接过白玉碗。闵夫人殷勤的喂着慕嫣然喝完了药,方给她掖好被子说道:“您好好睡着吧,我就不在这儿说话让您劳神了。过几日,再来看您。”
“别……”
伸出手拉住闵夫人的衣袖,慕嫣然摇了摇头道:“别来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的下?等我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到时候,你来参加孩子的满月礼,到那时候,你的胎也坐稳了,我才放心。”
两人都是真诚的人。知晓慕嫣然不是客气的推脱,闵夫人不再推辞,嘱咐了紫云等人,说有什么要紧事一定差人去府里通知她,然后才出了一心堂。
昏睡过去,只一下子就入了梦。慕嫣然只觉得身子像是浮萍一般在湖里飘,一阵风拂过,整个人就被打在了碧绿的湖水中,四周涌来了温润的水弥漫在自己的口鼻间,让她快要窒息了似的。
两只手用力的挥舞着,可入眼处,却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慕嫣然情急的大声唤道:“殿下,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慕嫣然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人顿时醒了,而床边,是一脸焦急围着的紫云等人,身后,还能看到孙夫人和几个稳婆。
“什么时辰了?”
隐约记得是早膳过后和闵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才睡着的,可慕嫣然却觉得像是睡了好几日一般,浑身透着一股无力的疲惫。
“主子,酉时二刻了……”
紫云声音沙哑的答道。
自己,竟睡了四五个时辰了。
知晓自己身子不妙,慕嫣然垂下眼睑,一双手,轻柔的覆在了高耸的肚子上。
“王妃,妾身方才查看了一下,羊水已经破了,再过几个时辰,怕是就要生了,您放心,保了十来日的胎,如今诞下孩子,也不算是早产,不会有事的。”
许是为慕嫣然的平静感到些许的担忧,孙夫人从后面站出来,走到慕嫣然床榻前轻声说道。
抬眼看着孙夫人,见她柔和的眼眸中一片坚定,知晓她不是安慰自己,慕嫣然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紫云点了点头,紫云转身出去安排了。
内屋的人,尽数朝外去了,各归各位的准备了起来。
紫云和紫月等几个贴身的丫鬟,便在内屋升起了炭火,等到屋内渐渐的热了起来,端进了热水,动作轻柔的将慕嫣然身上的衣物尽数褪下,用热水给她擦了一遍身,又换上了干爽的中衣。
刚在床上躺稳,慕嫣然便觉得肚子下方,有痛意一波一波的漫了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
外间,传来了珠儿呜咽的唤声,许是乳母哄着她不让她进来,再加上看到慕嫣然这些日子都卧床不起,幸伙也知晓,慕嫣然身子不好,此刻见不到慕嫣然,愈发急的哭了起来。
“珠儿……”
低声唤了一声,屋外的哭声顿时停了下来,帘子掀起,珠儿拿手背抹着泪,瘪着小嘴走到了床榻边。
“娘,你怎么了?”
珠儿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此刻在昏暗的屋内,愈发显得晶亮无比。
“娘没事,你要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