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日子,过的极快,而难过的时候,时光也不会有一点儿停留。
尹浩武和文雅竹,一早接到调令的时候,便议定了六月十二出发前往通州,如今,杨柳巷的宅子也已变卖,家中的一应器具,能卖的也都卖了,不能卖的,则打包的打包,送人的送人,车马等尽数收拾妥当。
六月十一,尹浩武和文雅竹到文府拜别了一应长辈,再从敦园出来,文雅竹的眼睛已红肿如胡桃。
马车里,看着妻子难舍的凄楚泪光,尹浩武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劝道:“竹儿,以后,我若有时间,便陪你回来看姨娘,若是我不得空,便差人送你和孩子们回来,必定让你每年都回来看姨娘一次,可好?”
知晓夫婿是为了自己,文雅竹深吸了几口气,舒缓着心里的难过,展颜笑道:“不碍事的,如今姨娘身子还好,等到将来她老了,我必定每年都要回来看她一回的。”
两人说着话,马车再次停下,已经到了王府门外,早已有白薇在二门处候着了。
“尹大人,夫人,我们主子一早起来就盼着你们呢……”
热络的说着,白薇一路带着尹浩武和文雅竹进了一心堂。
贺启暄在内书房看书,听见尹浩武两人来了,起身进了正屋,却见慕嫣然和文雅竹正坐在一处抹泪。
两人历来亲厚,如今要分别,怕是不那么好哄,贺启暄索性随着慕嫣然去,冲尹浩武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朝外走去,到外院进了外书房。
“咱们一起共事,也有好些年了吧?”
径自冲泡着茶水,沏好了一碗递给了尹浩武,贺启暄抬眼问道。
点头应着。尹浩武沉声说道:“王爷初到边关那一年,属下便跟在王爷身边。同在前锋营打探敌情。两年后王爷回都城,属下便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理事,继而追随至郓州,如今算来,也有七八年了。”
“是啊。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当时咱们一起趴在草堆里的模样。”
笑呵呵的说着。似是忆起了那时的艰苦磨练,贺启暄抿了一口茶,抬眼看着尹浩武问道:“让你去通州做守备。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似是早已想透其中的关键所在,尹浩武点了点头,沉着的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到了通州,会尽快部署好一切。等到一切安稳下来,属下就是王爷在都城里的眼睛,必定不会漏过一丝一毫的消息。”
伸手拍了拍尹浩武的臂膀,贺启暄赞赏的说道:“你办事素来踏实,滴水不漏。所以,这样的事交给你。我是再放心不过的。通州离都城最近,打探消息最是方便,而且,若真是有什么事,也不容易暴露于人前,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便是。”
站起身单膝跪地,尹浩武抱拳应道:“属下领命,绝不负王爷所托。”
书房里,是男人们之间郑重其事的对话,而一心堂里,三个女人泪眼婆娑,另有一番别离在即的愁绪。
闻讯赶来的文雅娴,一边拿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笑着恭喜道:“竹姐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瞧着虽是去远了,可女子一生所盼的,不就是一个可靠的良人,外加几个可爱的孩子?尹姐夫待你这般好,几个孩子又都乖巧伶俐,竹姐姐的好日子,还都在后头呢,快别伤心了,惹得王妃表嫂也跟着落了这许久的眼泪。”
点头应着,文雅竹不好意思的看着慕嫣然,满是感激的说道:“王妃表嫂,您待竹儿的好,竹儿都记在心里,便是隔了千山万水,竹儿和夫婿也不会忘记,只盼,来日有再相聚的那日。”
“会的,会的……”
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着,慕嫣然扬声唤了紫云,让她带着丫鬟送了温水进来,服侍着自己三人净了面。
待到再坐回软榻边,慕嫣然使了个眼色给紫云,让她从梳妆台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锦袋,接过来递给文雅竹说道:“你出嫁的时候,二夫人给你的嫁妆,虽也是极好的,可到底不是实实在在的银子,浩武的俸禄,要养家,你们手头定然也没有多少积蓄。如今你们要走,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里面,有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们初到通州,花钱的地方多,别跟我客气,好好儿拿着,啊?”
见文雅竹要推手拒着不肯收,慕嫣然故作着恼的嗔怨道:“你明知道我不是和你客气,再这般生分,以后不理会你了。”
“竹姐姐,你便收着吧。王妃表嫂历来疼咱们,你若执意推拒,才是真的生分了呢……”
文雅娴在一旁帮腔的劝道。
长叹了几口气,文雅竹不在拒绝,将那锦袋收好,放在了袖袋里,一边,有些感伤的说道:“晌午到敦园,无人的时候,姨娘也偷偷给了我五百两银子,都是她这些年的积蓄……”
低声说着,文雅竹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不是为了欢儿和乐儿,文雅竹和尹浩武,大可以好端端的住在云都城,就留在徐姨娘身边,可如今,为了两个孩子,却不能再时常见到自己的生身母亲,文雅竹的心里,五味陈杂。
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慕嫣然柔声哄道:“女人出嫁从夫,浩武是个极有志气的,你好好服侍他,照顾好孩子,将来等到浩武做了一品大员,你们衣锦还乡,岂不是更给姨娘长脸?到时候,莫说你父亲,便是三老太太和你嫡母,也不敢慢待你姨娘,这样,她后半生衣食无忧安心顺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