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的龙抬头,宫里异常喧嚣。
年前封印前夕,贺启暄收到了礼部递上来的奏呈,却是东胡和西丽各自呈上来的,要求前来朝贺,贺启暄也都一一应允了。
过完年开始上朝,便陆续接到各地驿站送来的快报,东胡和西丽的使者都已经接近都城。
其中,东胡来的,是东胡单于的亲弟弟,左贤王耶律猛。
而西丽来的,同样也是西丽君王的一个胞弟,西丽亲王呼尔觉浦。
大梁派出的使臣得了消息,早几日就在城外一百里处候着了,而东胡和西丽的使团,像是早都约好了一般,一前一后的接踵而至。
两相对比一东一西的两个国家,天差地别。
东胡人的使者团,从昂首挺胸走在队伍前段的左贤王,再到排在末尾处的士兵,全部骑马而来,腰间还佩戴着象征各自身份的弯刀,连刀鞘都没有,明晃晃的闪人眼。
而一旁的西丽则显得内敛许多,除了两边的护卫骑着马,其余一众人都是安坐在自己的马车内。
正值午时,都城内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极是喧闹,两个使者团从街道中央缓缓经过,愈发显得引人瞩目。
若是平日里,思及东胡和西丽这些年对大梁的骚扰,百姓们必定会愤慨的怒视前来的使者。
可如今,两者都是摄政王手下的败将,尤其是东胡,还割让了城池交了降表,一时间,都城内百姓们的心中,都油然而起了一股天朝子民的自豪感,再看向使者团的那些人,则一脸的宽容祥和,好像他们是前来俯首称臣的一般。
耶律猛号称东胡第一勇士·前一次贺启暄带兵抗击东胡,便是他带兵与贺启暄对抗了几个月,虽说兵法了得又有天然屏障的地理优势,耶律猛最终还是败在了贺启暄手中。是故·此番他亲自前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不过,如今两者之间的身份已今非昔比,想要再切磋一番怕是也再无可能,耶律猛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身旁,一个面目俊秀的副将打马前来劝道:“将军,听闻大梁摄政王麾下也有好几员强将·此番若是能与他们切磋一番,也是好的。”
闻言,耶律猛眼前一亮,“甚好……东胡人就是太耿直了,否则,前次若是思虑周详,必定不会有那般的惨况。如今,咱们确实该好好跟大梁讨教一番·我东胡总不能世代都以大梁为尊。我们败了,可我们的后代,却一定会赢。”
满腔的豪情·却也不担心大梁的人听到会怒目相对,耶律猛仰天大笑,一派光明磊落之象。
相隔不远之处,是西丽的使者团。
当中的马车里,呼尔觉浦满眼趣味的掀起车帘打量着两旁的街道,一边冲马车里的红衣女子笑道:“怪不得王兄说大梁都城繁华胜过西丽许多,此番既然来了,定要好生享受些日子,才不枉我苦求了许久,才得了这趟差事。”
听了呼尔觉浦的话·那女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若不是此刻还是白日,你怕是当即就要寻了那最红的青楼去了吧?真没出息……”
好笑的摇着头,呼尔觉浦反驳道:“既然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你为何还把一颗芳心都放在我王兄身上?此番还不辞辛苦大老远的跟来这儿·只为了看那人一眼,值得吗?”
闻言,那女子面色一黯。
沉默了好久,就在呼尔觉浦以为她不会回答,又转过头去欣赏车外的喧嚣热闹时,身边,传来了那女子低落的话语声,“我就是要瞧瞧,让他惦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是都尔嘉族最美丽最优秀的女儿,连父王都说,我是西丽国中的珍珠,我不信,我比不上一个活在他记忆中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来瞧瞧。”
那女子的话说的铿锵,呼尔觉浦知晓再劝也无谓,思索着她的话,呼尔觉浦摩挲着下巴说道:“王兄自幼便冷酷果决,我倒是没见过他还有这般痴情的模样,这个女子,还真是勾起了我极大的兴趣,那此番,倒真要好好瞧瞧……”
下午歇了午觉起身,贺启暄在乾安殿接见了东胡的左贤王和西丽亲王。
当夜,一场盛大隆重的晚宴在英华殿举行,为两国的使者接风洗尘。
慕嫣然和贺启暄牵着泰和帝到的时候,殿内两侧的锦桌旁,使臣和朝臣们已经尽数到了,众人起身以各自的礼节向贺启暄三人行了礼,待到他们落座,才各自坐下。
贺启暄左手处,坐着西丽亲王呼尔觉浦,呼尔觉浦的身边,则坐着打扮的如同明珠一般璀璨耀眼的都尔嘉齐纳。
早就从呼尔觉年口中得知,西丽民风开放,女儿家是当做男子一般养大的,所以,都尔嘉齐纳能跟着呼尔觉浦一起来大梁出使,慕嫣然倒也不以为奇。
可偶尔回头时,慕嫣然却觉得,都尔嘉齐纳的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流连在自己身上,像是在观察自己似的。
侧头看了蹲跪在身旁的白薇一眼,白薇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慕嫣然抬起头,冲都尔嘉齐纳颔首浅笑。
收到慕嫣然的善意目光,都尔嘉齐纳一怔,旋即有些赌气的别过了头,像极了俏皮的邻家小妹,慕嫣然忍俊不禁的低头浅笑,再抬眼,正对上都尔嘉齐纳气鼓鼓的眼神。
再回过头慕嫣然右手侧,东胡左贤王身侧的那名年轻副将,却也暗含审视的打量着自己,慕嫣然心中微惊,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