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慕嫣然直等到梨白从宫外回来,知晓夏蝉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家里,才放心的准备就寝,可听完了梨白的话,慕嫣然坐在梳妆台前的身子一顿。
“主子,慕夫人说,玉娘的意思,她便是出了都城,也注定会是死路一条,逃不了多远,所以,她宁愿像如今这样,看着慕夫人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的发愁。”
梨白走过来,伸手从慕嫣然头上拆着珠钗簪子,一边轻声说道。
“你可去寻过丁香?”
夏蝉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可丁香却是个性格如紫月一般爽直的女孩儿,一心都为夏蝉打算,所以有时候从夏蝉口中问不出来什么,慕嫣然就派人去问丁香,丁香定然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能说的都告诉慕嫣然,等着慕嫣然为夏蝉做主。
抿嘴偷笑,梨白压低了声音说道:“丁香发了一肚子的牢骚,说那玉娘仗着慕夫人盼归心切,愈发装腔作势的不说,不过,慕夫人心内已经有了计较。”
“哦?什么计较?”
慕嫣然径自拿起桃木梳梳着头发,回头看着梨白问道。
附耳过来给慕嫣然说着悄悄话,梨白一脸狡黠的笑容,待到直起身子,却被慕嫣然拿着桃木梳敲着额头嗔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也不事先来回禀,就这么自作主张的定下了?回头出了事,看你拿几个脑袋来抵……”
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梨白低声嘟囔道:“慕夫人说了,她全力承担,绝对不牵连到主子。”
“你呀……”
没好气的摇着头,慕嫣然站起身走回了床榻边,口中仍旧数落着梨白,微一侧耳,便听得院子里才传来了宫婢给贺启暄请安的声音,慕嫣然摆了摆手。示意梨白下去了。
“明儿你跟大哥说一声,赏菊阁那边,就让御林军的人盯着就是,暗里的人都撤了吧。”
服侍着贺启暄更衣,慕嫣然一脸问询的说着。
“你和夏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径自系着中衣上的带子,贺启暄牵着慕嫣然的手走到软榻边坐下,一边戏谑的问道。
“这回。你可冤枉我了,全都是夏蝉的主意。虽然法子有些……”
斟酌着字句,慕嫣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不大光明磊落,可对付玉娘那种人。也没必要动心思去寻什么好的法子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贺启暄笑着点了点头,“行啊,那你们看着办,大哥那儿,我明儿去说。”
听风小筑里,玉娘看着一脸忧色为自己担心的慧娘,笑着牵起她的手哄道:“你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啊?”
轻咬着嘴唇,慧娘低声说道:“我怎能不担心?姐姐得罪了慕夫人,慕夫人是不会放过姐姐的。”
“傻丫头……”
轻声嗔着,玉娘的眼中,滑过了一抹不屑,“我便是得罪了她,又能如何?在青楼这么多年。再污浊腌舎的事我也都纠过了,还有什么事,能比现在的处境更让人祊牡模俊?
“姐姐,你若知道慕将军如今在何处,干脆告诉慕夫人不就好了?还能落个好,说不定,说不定她就真的放你出赏菊阁,出都城了呢。总好过咱们这样被囚禁在这儿,每日无所事事的消磨日子啊。”
心里有些微微的紧张,慧娘关切的看着玉娘说道。
摇了摇头,玉娘有些失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话锋一转,玉娘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期冀的亮光。“不过,我觉得,兴许我能找到他在哪儿也不一定呢。”
“在哪儿?”
慧娘急切的看着她问道。
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玉娘回头看着慧娘,“慧娘,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嘛,明明有机会逃出这个牢笼的。”
慧娘嗫喏着说道。
笑了笑,玉娘看着门外浓郁的夜色,长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耐心候着就是,这赏菊阁,也关不了多少日子了。”
“姐姐,你说什么?”
似是没听清玉娘的话,慧娘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
“都城寸土寸金,赏菊阁这样的地方,岂能就这么一直关着门?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开张大吉了,到时候,可就是你们的好时候了。”
玉娘一脸笃定的说着。
再回头,却见慧娘一脸的懵懂,玉娘轻抚着她的鬓发,似是关切妹妹一般柔声叮嘱道:“慧娘,待到了那日,不管赏菊阁会如何,你都别犹豫,趁乱逃出去。以你现在的体己,还有这花儿一般的容貌,寻个远些的地方,嫁个殷实些的人家当良妾,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千万别迟疑,知道吗?”
似懂非懂,慧娘点了点头,而玉娘,却不愿多说了,似乎只是一瞬间,她的身上,便又罩上了如往日一般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慧娘陪着她静坐了一会儿,便默默的退出了听风小筑。
一连几日,赏菊阁再无动静,便连送食材的人也有些懈怠了似的,不似往日一般按时了。
而玉娘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期盼。
深夜时分,听风小筑的内屋里,一身素色衣裙的玉娘缝制在衣裙上的几个暗袋里装着的银票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方坐在了梳妆台前。
从抽屉里取出了许多瓶瓶罐罐,摆弄了许久,再回过头来,玉娘原本花容月色的脸庞,顿时普通的没有一点颜色了。
对着铜镜,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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