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时候,周桂香给各家带了信儿,十二月十二大吉,她要娶儿媳妇了。
“大嫂,你知道博哥儿媳妇是谁家的姑娘吗?”周梅香带了儿子女儿来找唐氏说话。
唐氏手里做着给云氏的棉袄,不甚在意道:“好人家的闺女呗。”
“哎呀,大嫂,我和你说正经的呢。”周梅香对唐氏的淡然很不满。
唐氏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说吧,你都打听到些什么?”
“大姐不是说她未来的儿媳妇是秀才老爷的女儿吗,哼,还真当我们打听不出来呢。”周梅香这些年对她大姐越发厌烦,“那姑娘是秀才老爷的女儿不错,不过却不是正房夫人生的,听说是外面的女人生的,都一岁多才抱回去呢。”
“还有这样的事儿?”面对这么大的八卦,唐氏也来了兴趣。
周梅香点头,“可不是,不然人家堂堂秀才老爷家的小姐,怎么会嫁给博哥儿这样既没有功名又没什么本事的人?”
虽然谢博在镇上读了好些年的书,眼瞧着快十九岁了,考了几次秀才都没考中。眼瞧着就要二十岁了,周桂香夫妻铆足了劲要给他寻摸一门好亲事。
正好这段家姑娘也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眼看着拖成个十八岁的老姑娘,秀才娘子怕她旁人说闲话,才和周桂香一拍即合,婚事很快定了下来,连婚期都定在了年前。
或许想扬眉吐气,谢博的婚礼办得很热闹,虽然心有芥蒂,唐氏和周梅香几个还是早早地过去帮忙。
“大姐,这酒席要摆到街面上去吗?”周梅香看着周桂香家狭窄的院子问道。
周桂香笑着点头,“可不是!唉……本来我们也不想办这么大的,可人家段夫子好些学生都要来恭贺,还有博哥儿的同窗。七七八八可不得把席面摆到外面去!”
实际上为了给自己争个脸面,她还想把街坊都请了。还是谢定康提醒她,请邻里街坊是赔本的买卖,还让婚礼三教九流的没有档次。
“对了。”周桂香突然拉过唐氏,“明儿个舒家来人吗,我们送了帖子过去,那边也每个回信的。要是他们过来了。可得安排一个好位子。”
“大姐,你。你给舒家送喜帖了?”唐氏吃惊问。
周桂香理所应当地点头,“舒少爷可是我侄女婿,博哥儿成亲多大的事儿,当然得说一声的吧。”
“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舒老板的五福楼可是和黄家的顺佳酒楼一向不对付的,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周梅香觉得自己这个大姐越来越没脑子了。
周桂香当然不会让妹妹白白说了自己,“我是让你过来帮忙的,可不是来嚼舌根的,我儿子成亲我高兴请谁就请谁。废话哪里这么多?”
她请舒家人是有考虑的,一是谢定康这两年在顺佳酒楼不像以前那么受重视了,她想让黄家人看看他们也不是没有后路的。二是舒胜明好歹是个少年秀才,让谢博和他多接触接触,也显得有身份。至少不会被段秀才这个老丈人也轻看了。
周梅香和唐氏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大嫂,你说大姐这样请舒家人好吗,要不让人过去和他们说说,就别来了。”
“唉……”唐氏长叹口气,“大姐把帖子都给人家送去了,现在我们巴巴地不让人家来,不是直接和人说我们家不和吗。算了,舒老板是个明白人,来不来自然有个章程。”
“娘,亭景哭了,你快回屋去瞧瞧。”周筝儿从屋里跑出来叫唐氏。
唐氏檫了把手,对周梅香道:“我进去瞧瞧,马上就过来。”
周苹儿明年就要出门子,所以这次没有来参加谢博的婚礼。唐氏本来想把两个小的都留在家里,可周桂香非要周亭景过来做压床童子,没法子,只好让周筝儿也跟过来照顾他。
“娘,这屋子太黑了,亭景待在这里害怕。”周筝儿瞧了瞧周桂香安排她们住的屋子,是他们家的杂物间,出了唐氏母子三个,还有周梅香也住在这里。虽然只是住两天,可这环境实在不适合小孩子。
唐氏抱起哭得委屈的儿子,“你大姑姑家屋子少,好在今晚亭景给你表哥压了床就可以回去了。”
这里的风俗是成亲前一晚要找两个可爱的童子睡到新房的床上,最好孩子撒泡尿在上面,意为多子多福。
“娘,要不我带亭景去街上走走吧!”看着在唐氏怀里不断低泣的弟弟,周筝儿心疼了。
“外面你也不熟,就在院子里玩会儿吧。”这里不是淳朴的乡间,唐氏不放心两个孩子自己去街上。
谢博婚礼这天,周梅香和唐氏,甚至后来才过来帮忙的张氏都起了个大早,一群妇女开始为中午的酒席忙活。
“表哥,你今儿个看起来真精神!”现在虽然看不到新娘子,可瞧瞧新郎官也不错。
谢博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小丫头嘴倒是甜,喏,给你两块喜糖。”
周桂香怕小孩子把喜糖吃了,藏得死死的,一块也没分给周筝儿他们。
午时初,谢博在几个同窗的陪伴下,带了迎亲队伍去段家接新娘子。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队伍,张氏感叹,“大姐这次娶儿媳妇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可不是。”一个同在黄家做活的妇人笑道:“也是谢家小子有福,秀才家的小姐都娶到了。不过,这大喜的日子,你们这些舅母、姨母都来帮忙了,怎么他自家姐姐却没个影儿的?”
这也是周家人很奇怪的事,张氏想起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