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道人答应着出门了。来到元福宫时,却见宫门处冷冷清清,宫门紧闭,似乎有些不对,再一问宫中值守的小道士,原来这一阵子元福宫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天师陈善道不喜,问明情由之后,让黎大隐去香炉轩折腾。
那小道士指了指宫门外牌坊下张贴的告示:“林法师且看,那里张贴了告示。”
逍遥道人挪回去一看,果然贴了硕大的白纸告示,注明修行球大赛筹办及报名处设于香炉轩,白纸下方空白处还画了一支羽箭,羽箭的箭头指向一条山径。
逍遥道人沿着山径向下行了不到一里,就来到香炉轩。香炉轩是元福宫的一座附属道庙,元福宫中的俗道们平常就居住在这里。
如今,香炉轩被征用为黎大隐的修行球大赛筹办处及报名处,这帮子俗道们就成了干活打杂的筹办处办事员,干的是元福宫和筹办处两份工,拿的只有元福宫的薪俸银子。
一进门就有道士迎了上来:“逍遥法师大驾光临,您也是来报名的吗?这边请。”
逍遥道人见他眼熟,却叫不上名号来,跟着他去了一处房外,见门口排着两个黄冠修士,也不知是哪里来的。
屋子里登记报名的是黎大隐的一位师弟,正为一名黄冠修士填写报名册,那黄冠修士还在问:“这位道长,《君山笔记》上说,黄冠组第一名奖银千两,是否属实?”
黎大隐的师弟头也不抬,低头填写:“确实。”
那人又追问:“进入前十六名都可奖励一百两,这也属实?”
“确实……登记好了,准备参加海选吧,记住了,本月十五辰时,朝天宫修行球场,庚组,不要迟了,报名费!”
那修士掏出一两银子递了上去,被黎大隐的师弟抓过来扔进旁边的木箱里,然后递了块木牌给这修士:“凭牌进场,不要弄丢了。”
逍遥道人是金丹法师,直接插队进来,外边两名黄冠只得继续等着。
黎大隐那师弟一见是逍遥道人,连忙热情起身,很快就为张腾明填好了登记,木牌也由逍遥道人代收了。逍遥道人往木箱里投了一两银子,那师弟从里面又捡出来塞还逍遥道人,然后又被逍遥道人强行投了进去……
围绕着这一两银子,双方激烈纠缠了好半天工夫。外边排队等候的两个黄冠听了个模糊大概,不由面面相觑,暗道这位金丹前辈不知是哪家宗门的,竟然如此强悍,连一两银子的报名费都不愿意给,当真是胆大妄为。
等逍遥道人最后以“不能坏了规矩”为由,好不容易将一两银子扔进木箱,又将木箱盖子严严实实合上,这出闹剧才算演完,等他再转去想见黎大隐时,却又被告知,黎院使刚回元福宫,去见陈天师回话了。
逍遥道人摇了摇头,于是决定改日再来拜访。
他离开香炉轩的时候,黎大隐正在紫宸殿中,陈天师将一张纸条交给他,道:“又是一个报名的,都跑来找我了,当真令人心烦。”
黎大隐接过来笑道:“那是老师威望素著,名义上是来报名,实际上是来巴结老师的。”
低头看时,纸条上写的却是严世藩。此人是严阁老之子,少时便极聪慧,后为朱先见查验根骨,将其收入门下。此君修行天赋果然不凡,如今还不到四十,已是黄冠修为,在朝天宫继续跟随朱先见修行,同时还挂了尚宝司少卿的五品虚衔。
严世藩酷爱修行球,这是京中权贵们都知道的,所以《君山笔记》上报名的通告刚刚发布,他就来找黎大隐报名,要求参赛,却被黎大隐拒绝了。
为什么不让他报名?因为黎大隐这回不想做一锤子买卖,而是想真正办好修行球大赛,想让其走上正轨,为自己提供稳定的收益。
在这一点上,赵然曾经反复提醒过他,千万不要操作擂台赛,不要打假赛,任何这样的行为,都是对大赛的严重伤害,包括那些在外面开盘设赌的赌坊,也一定要严查严办。
黎大隐对此深表认同,所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严世藩。严阁老对他不错,如果严世藩上场的话,赢了还好,但若是这位少爷输了,以严阁老的性子,怕是要找上门来让他给“安排安排”,这口子一开,接下来怎么办?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用不了两年,或许就在今年冬季赛之后,大赛就会办砸,那不是断了自己每年稳定的巨额收益了么?
做生意讲究的是规矩,没有规矩,生意还怎么做?
严世藩被拒之后,没想到还是找到了老师这里,黎大隐觉着恐怕是托了朱先见的门路,心里不由暗自叹了口气——恐怕严打赌坊的事情,还真不能交给朱先见来办,老朱家这帮人,眼睛里只有皇权,根本没有银子,到时候怎么可能禁绝得了?
如此一来,这三万两银子的合约,应该交给谁呢?
唔,想远了,先应付了眼前这桩再说。正想着应该如何跟老师解释,却听老师道:“我跟朱先见说了,这是今年要办的一件大事,不能随意坏了规矩,严世藩想参加比赛,可以,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从……嗯……”
“海选。”
“从海选开始,一轮一轮往前打,有多大能耐就拿多高的名次。朱先见同意了,他说严世藩就是喜爱,没别的想法,能参加就行。”
黎大隐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给他报上。”
严世藩的事情说完,陈善道沉吟片刻,道:“你要办的这个比赛很好,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