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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然原以为董致坤和张泽那帮人想要打听他当年背地里鼓动胡氏父女的事情,希图抓住他的痛脚,所以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事儿就算现在说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赵然今时今日的身份,凭他在话的分量,分分钟就可以摆平。
但听了金久的禀告后,他就不能不无动于衷了,一旦胡氏父女被栽上个佛门细作的罪名,那他也会被牵扯进去,很容易被诬陷为“勾结佛门”。在白马山战事愈演愈烈的背景下,这项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光是让你“协助调查”,人就得脱一层皮。
他也没心思去后山演示阵法了,好言安抚了金久一番,答允在宋监院的面前大力举荐之后,将欢天喜地的金久打发走,便悄悄来到后院。顺着自己留在那里的绳索翻墙而出,赵然找了条小路直接下山。
无极山的山门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市集,很多店铺都在这里开有铺子、建有房舍。作为无极院食材供应的总商,金掌柜一个月倒有大半时间长居于此。金记米铺这一年生意兴隆,贩售的货物早已不只米粮一项,肉食、菜蔬、瓜果都有了稳定的供货渠道,所以库房也扩建得很大,伙计们的歇宿房舍也增添了数间。
金记米铺还没有来得及加盖围墙,形成单独的院落,所以赵然没有惊动旁人,直接来到金掌柜那间熟悉的木屋前。门口趴了只大黄狗,见有人过来,立刻警觉地低声嘶吠了两声,赵然熟门熟路,直接扔了个肉包过去,轻轻唤了声“大黄”,又上前捋了捋狗脖子,那黄狗见是熟人,乖巧地叼起肉包,趴在地上,任由赵然捋毛安抚。
屋内早听到动静,门一开,金掌柜探出头来看了看,轻声道:“赵道长来了?”又回去换了件褂子披上,出来向赵然见礼。赵然瞟见屋内油灯下有一条女人如藕般的纤细胳膊,笑问:“似乎不是你婆娘?你倒是好生快活。”
金掌柜嘿嘿道:“多承厚爱,全靠道长栽培。”
赵然道:“跟我来。”当先朝外走去,金掌柜连忙在后跟上。
行至一处隐秘空旷之所,赵然问:“去年,嗯,前年的时候,那胡氏父女的事情,还记得么?”
金掌柜一愣,趁着月光偷眼去看赵然脸色,揣摩片刻,摇头道:“什么胡氏父女?道长的意思,小的没听明白。”
赵然点头:“那就好……对了,我听说院里有人在打听胡氏父女的消息,说他们是暗通佛门的细作,你知道这事么?”
金掌柜呆了呆,琢磨半晌,小心翼翼道:“是县城里说书唱曲的胡氏父女么?这我却不太清楚了,我平日和他们父女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他们是不是佛门探子,我哪里晓得?”
赵然歪过头盯着金掌柜,也不知过了多久,方道:“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金掌柜松了口气,背后一身的冷汗。擦了擦汗,他犹豫着问道:“道长,是出了什么事么?”
赵然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问问你和胡氏父女有没有什么牵扯瓜葛。”
金掌柜顿时了然,指天立誓道:“老天爷,哪个坏了良心的混球泼我脏水?我和胡氏绝无半分瓜葛。以前也只远远听过他们唱曲,却从来没有交谈过一句话,胡氏那边也一样,道长可以去问他们,他们出了任何事都与我无关,这一点请道长相信我,否则被天雷打死!”
“很好……你的伙计呢?或者亲朋,他们……”
“也无瓜葛,道长只管放心就是!”
“总之别扯到你身上就好,你是我罩着的,你要出了事,我这边须不好看。”
“小的明白……嗯,不知究竟是谁在里面作怪?道长可否透露一二?”
“说了也无妨,是号房董执事,出头的是火居张泽。”赵然交了底,见金掌柜脸色顿显难看,知道他惧怕,因道:“你也莫怕,只要跟你没关系,旁人也欺负不到你头上,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是……对了,我今日新晋了经堂静主。”
金掌柜大喜,躬身施礼:“恭喜道长!”
“知道我怎么突然成了静主的么?”
“道长才干卓异,功课极佳,明晓事理……”
“放屁!告诉你罢,姓董的想当监院,被我硬拉下来了,我这个静主就是踩着他的脑袋上位的。”
金掌柜立刻眉开眼笑。
既然这条线索牵连不到自己身上,赵然就踏实多了,他从刚才的一番谈话里也对金掌柜的手段有了大致判断,知道自己应该无虞。
回到无极院,赵然顺路摸到董执事的居舍下偷听片刻,除了董执事的鼾声外,没有任何结果。他又去了趟饭房火居的房舍,同样没偷听到张泽有什么异动。
连续三个晚上,赵然都连续作案,夜夜爬墙根上偷听,想要凭借自己耳力极佳的优势打听出些消息来,但一无所获。这很正常,几乎很少有人会经常自言自语,喜欢自言自语的,绝大多数都和某种疾病有直接关系。
不过有恒心者事竟成,赵然每夜偷听不懈,终于还是得偿所愿了。这天晚上赵然又溜到号房董执事的小院外,正好听到董执事和张泽的对话。
“……无法可施,查了很久,胡老头在本县并无其他亲属,只一子一女。我走通了衙门主官户房的老钱,翻看了本县簿册,胡氏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