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臻璇。”
查姨娘是九老爷在南边的时候纳的,是头一回来甬州,又看死了梅氏的性子,想着其他几房都是隔得远远的。管不到自己这里来,所以对甬州这里的裴家人都不怎么上心,猛得听臻璇一提,也想不起来谁是谁。
她和茶香唱这一出,是因为昨夜秦嬷嬷传了李老太太的话,训了她们几句,想着这几日总归是住在别人院子里,若是落了什么话柄,回头到九老爷跟前哭诉时会吃亏,这才想着要端一端模样。做出一副悔恨不安的模样来。
现在被臻璇这么一说。便是心中恼火。也不能发出来,讪讪道:“让小姐看笑话了,是我不懂管教下人。”
臻璇既然开了口,就不会随随便便的算了。冷着声道:“我看笑话就算了,只怕是传扬出去,人人都要看我们裴家的笑话。”
臻璇把帽子扣得这么高,查姨娘心里更不乐意了,强压着心气:“瞧小姐说的,哪儿就这么严重了?”
“怎么不严重了?”臻璇睨了跪在边上的茶香一眼,“我竟不知道,我们家是由姨娘管教下人的。”
主母在位,姨娘当家。便是普通人家都以此为耻,何况是裴家这种高门大户。
茶香当时脸就白了白,开口便要替查姨娘分辨几句,抬眼瞧见臻璇冷冰冰的面色,浑身一激灵。这若插了嘴,岂不是又是一桩过错?这么一想,就不敢说话了。
臻璇可不管茶香怎么想的,继续隔着门与查姨娘讲话:“查姨娘初来甬州,更需要身边的丫鬟得力些,可瞧瞧这个,不仅不替姨娘分忧,竟给姨娘添烦恼。昨夜里就闹得庆安堂不得安宁,今日又陷九伯父于不孝,九伯父因八叔祖母去世已是伤心至极,还要为了小产的姨娘难过,可如何是好?姨娘不肯好好吃药,要死要活的,九伯父怎能安心替八叔祖母尽孝?姨娘莫要被这丫鬟给挑拨了,应多多给九伯父分忧才是。”
臻璇句句都说茶香的错处,对于查姨娘,却只说是被丫鬟给教唆的。茶香心里着急,只恨不能替自己说几句好话;查姨娘听到这里倒是定下了神,心说到底是一个小丫头,又不是四房的,想替梅氏出头可又投鼠忌器,不敢把自己得罪惨了,所以才这么说,反正自己半点错处靠不上,就是可怜茶香被骂几句,回头多塞些银子给茶香不就结了。
思及此处,查姨娘清了清嗓子,以免笑出来:“小姐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这丫鬟伺候我多年,也是一时糊了心窍,回头交由太太处置。”
梅氏这时才缓过了气,听了查姨娘的话,心中不由戚戚然,她怎么好处置茶香呢,若是处置了,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事端。
她推了推季氏,示意季氏拉住臻璇,别让臻璇再说了。可季氏只看着女儿,并不动作。
臻璇听到查姨娘的话,便接着道:“九伯母心里挂念八叔祖母,这个糊了心窍的丫鬟我会带去六伯母那儿。姨娘好好歇着吧,想来一会六伯母会指一个得力的丫鬟过来。”
查姨娘大惊,她虽然对甬州裴府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可昨日回府的时候,也弄清楚如今是六老爷当的族长,六太太掌的府,急忙道:“小姐,不过是个不知事的丫鬟,怎么就要麻烦到了六太太呢。”
茶香也跪不住了,就要爬起来,却被从后头赶上来的桃绫一把按到了地上。
茶香是没有防备,待反应过来就要挣扎,却听桃绫道:“小姐,六太太刚与老太太说完话,,马上就过来了,奴婢先过来看着这个不规矩的丫鬟。”
茶香背后一凉,不晓得桃绫说的是真是假,心一横,扭头对臻璇道:“奴婢犯了多大的罪过,竟要六太太来处罚奴婢!”
“刚才的那些,还不够你认错吗?”臻璇抬起手,慢条细理地摘下茶香头上的绢花,不禁摇了摇头,“八叔祖母还未入土,这家里上上下下,谁敢穿得如你一般?我想你在八叔祖父与九伯父面前,是不敢这么穿戴的吧?他们明日就到甬州了,你竟然连这一日都要抓紧。”
茶香这下是真的慌张了,这个罪过有多大不用别人明说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想着老太爷与老爷都没有来,梅氏对查姨娘这里的事又是能不管就不管的,其他人便是瞧见了,也不会插手来管四房的事,这才活络了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今天真的会有人想要管一管,若真到了六太太跟前,她这一身衣服就足够让她被赶出裴家的了。
茶香哭喊着想要挣脱了桃绫去向查姨娘求救,眼看着桃绫就要压不住她,耳边臻璇接下去的话却如冰冷之水从头浇下一般,让她的身子僵住了,不敢再动弹。
“你既然如此穿了,想来屋里的查姨娘也差不多。你若想让我们看见,便去推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