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圆桌,两个男人,四只眼睛互相对望,一个眸光深邃厉若利剑,一个眼神挑衅深沉难辨,暗涌的气流在这紧绷的空气中,都停滞凝结。
夏侯渊习惯性,手指轻敲桌面:“赫连?”不待对方回答,视线在他手臂处停住,唇角弧线嘲讽:“太子殿下多才,当真手段高明。”
虽然澜秋绝以面具遮面,并不确定容貌,但两人的身形气质,甚至那双冷鹫的桃花眼,却是如出一辙,而那条断臂更好最好的证明,他一直暗中查找的赫连春水,就是堂堂澜月太子,澜秋绝!
一个人,两种身份,从政治和经济上,独裁和垄断了整个澜月,现在手竟然伸到大周,果然好野心好手段!
赫连春水唇角冷勾,并不讶异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以他的手段查到自己只是早晚的事,正如他知道,夏侯渊曾经的一切,包括那段不为人知的童年秘事。
手臂动了动,一阵疼痛顿时蔓延,他眼神迅速变的阴鹫,不再掩饰身份:“秦王技高一筹,江湖手段也用的得心应手。”
那晚,他竟然趁自己不在,在他房中布置陷阱,刚一进门,一只猫扑了出来,侍卫飞身挡开,踏在流箭的机括上,他挥袖避让,衣袍却被卡在倒钩之中,同一时间,脱去外衣,却不慎碰到桌上,一个设置极为精巧的茶壶,壶中万枚银针如骤雨扑面射来,险险毁了他的面具,房中有人埋伏,自然是回身撤出,戒备稍一松懈,却未想到,那看似简单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改装,重如千金般突如其来的夹住他的手臂。
这些陷阱并非难事,难就难在,对方可精准的算出,他的每一步反应,环环相扣不留丝毫空隙,才让微微他乱了方寸。
而能做出这些,又可神鬼不知的进入他的房间,这天下间,恐怕只有眼前这人。
不愧是秦王,当真不简单!
夏侯渊冷哼一声,似笑非笑:“不如太子妙计,三十二位少女,四十八条人命,做的神鬼不知!”
“该死之人!”赫连春水眼眸一眯杀机涌出,那几十人中又有几人,是真的被迫或是良民,当是该杀。
脸色无波,夏侯渊冷道:“据本王所知,太子宫中三百侍婢,已被三皇子斩杀一空,太子依旧安稳如旧,当真好魄力!”
赫连春水嗤笑一声,甩开手中纸扇,笑的暧昧:“瑞阳王招待周到,本宫不舍离去……”
虽未明言,当暗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三百侍婢的命,那比得上风千华淡淡一笑,佳人未得,家破又何妨!
当真好fēng_liú!
夏侯渊气息骤冷,一股杀气氤氲而出:“太子既然知道身在何处,当收敛时休要以小失大,不该碰的人,最好敬而远之!”
“是么,那秦王与风姑娘的关系……何以有资格说我?”赫连春水直接点破,毫不退让。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诛心之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名火,骤然在心头燃起,那个女人的确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的笑她的怒甚至心中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他的参与,这种感觉,顿时让他生出一股恼意,如星火燎原,蔓延肆虐!
啪!夏侯渊面色无波,看不出分毫的情绪,心中已经汹涌澎湃,随着手中茶杯碎裂,一个决定已经衍出,落定!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眸光一暗,他身后杀气汹涌暴涨,睨过一眼他的断臂:“有本王在,休想!”
赫连春水冷笑涟涟,杀气浑厚毫不示弱:“那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我此行就是求亲,殿试之日便是我求亲之时,秦王等着送亲吧!”
“痴人说梦”
“拭目以待!”
轰……
房门外,风千华正被夏侯紫拉着,欣赏第一名妓的琴声,一侧,躲在暗处的二条偷偷招手,兴奋道:“主子,楼上不对劲。”
眉心微蹙,扔下等着名妓揭面纱的夏侯紫,快步上楼……
乒乒,乓乓,咯吱……各种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间隙还有两人剑拔弩张的低声对话,虽听不清,但可确定,期间杀气腾腾。
风千华风眸一眯,敢在她的地盘打架,找死!
砰!
毫不犹豫的推开门,满腔怒意却无端消散,呆愣的站在门口……
只见夏侯渊一身墨袍如渊,神情无波,端着茶盅悠闲的喝着茶。
赫连春水桃花眸微挑,唇角笑意隐隐,轻摇纸扇一派惬意悠然。
两人对面而坐,见风千华进来,同时抬头和谐一笑,哪有半分打斗的痕迹?那笑容之真诚,那气氛之融洽,简直是基情四射……
风千华一头雾水,本以为夏侯渊是动手抓赫连春水打起来,虽不怕他吃亏但间隙吆喝一下,收点劳务费也好,但转念一想,他堂堂王爷,若要抓人岂会自己动手,微微疑惑的看着两人,她笑道:“谈完了?”
夏侯渊勾唇,拂袍而起:“嗯!”在风千华看不到的角度,眼眸一眯,厉光看向赫连春水,转眸却是一笑,眼露柔光,在她身侧用只有她可听到的声音道:“本王等你!”
风千华一抖……
等我?吃错药了?
赫连春水冷笑一声,扇子摇动,优雅起身:“翟少款待,不甚荣幸,改日叨扰!”
快走,快走!风千华微笑:“请!”
两人前后走出,忽然空气中发出一声细小的脆爆声,紧接着滋滋声响绝不断,不待风千华反应……
轰!
房间内所有物品,竟在一瞬间全部碎裂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