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船舱内,四人各据一角,杀气四溢,连着河面拂过的凉风,都吹不散这一方剑拔弩张。
夏侯渊薄唇紧抿,澜秋绝眼眸微眯,风千华眉梢高挑,齐齐看向捏着一张牌的夏侯逸。
夏侯逸环视一周,只觉三人虎视眈眈,悠长的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摸上最侧面一张牌……
忽然,对面夏侯渊轻咳一声。
他抬眸望去,见一向淡定的秦王眼眸飘忽,心中顿时明了,将抬起的牌悄悄放下。
风千华看在眼里,笑语晏晏:“喉咙不舒服?”
夏侯渊以拳抵唇,再咳一声,演的比真的还真:“河风清冷,可能着凉了。”
翻个白眼,懒的搭理他,转而继续盯着犹豫不决的夏侯逸,他被这么一看,立时摸起侧面第二张牌……
忽然,澜秋绝伸个懒腰,慵懒的轻叹一声,做催促状:“快些,这都等了多久了。”
明着是催促,暗着那双狭长的眸子,精光闪闪的盯着他正要打出的牌。
夏侯逸眸光一凝,立刻收起第二张,继续思考……
“你又是怎么了?”风千华心下暗笑,凉凉的问了句。
澜秋绝笑的毫不尴尬:“打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吧,难免腰酸。”
唇角斜斜一勾,风千华暗自鄙视这三个男人,从开局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后,三人便开始暗通款曲了,我咳嗽一声,你伸个懒腰,我摸摸头发,你弹弹袍脚……
还以为做的有多秘密呢!
某个女人心下暗暗唾弃,面上毫不客气的漾起个戏谑的笑容,三个男人看在眼里,此时却是欲哭无泪了,他们摒弃前嫌一致对外,还不是这女人给逼的!
谁能想的到,一个闺阁中的大小姐玩起这新鲜东西来,竟是个中好手,再准确点说,简直是无师自通举一反三,更准确点说,这就是个天生的赌神!
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三人输光了随身的银子,顺带着连随从身上的银子都奉献了过去,再输下去,只有写借据的办法了。
关键是……银子是小,面子是大!
不约而同的,三双六只眼睛,齐齐朝着风千华身侧堆积如山的银票扫了一眼,再齐齐肉疼的别开眼。
这女人,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啪!
一声脆响,夏侯逸终于狠了狠心,打出了三人都认同的牌——幺鸡,不信这个你也能胡!
风千华勾唇摆手,嫌弃的看三人一眼,抬手摸牌……
幺鸡!
牌插局中,风千华优雅一笑,双臂悠然一推,牌面大开中,从一至九的条子齐刷刷展现在三人眼前,她笑的无辜,摊手,耸肩:“自摸,九连宝灯清一色——八十八番诚谢惠顾!”
以她的水平,点炮算什么,自摸才是真功夫!
三人齐齐一顿,夏侯渊黑脸丝丝冒着冷气,桃花眼眯起澜秋绝不甘淡笑,夏侯逸抚额望天……
这个女人实在彪悍,三人联手算牌,还是躲不过她自摸胡牌,岂还是每牌必定大番,简直是到了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地步!
“拿纸笔来!”三个人中龙凤,贵胄至尊极人物,同时开口,接过外面随从递来的纸笔,齐刷刷开始写借据。
风千华毫不计较,以他们的地位根本不用担心赖账,笑眯眯接过三张巨额借据:“还来不来?”
三人对视一眼,咬牙:“来!”
太阳缓缓西落,艳红的余晖洒在河面之上,波光粼粼荡漾涟漪,岸边一艘画舫之上,纯白的纱幔随风舞动,轻灵雅致亦平添了些神秘,此时,从那神秘的画舫中,有清冷的女音每隔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便会响彻整个船舱,其声清脆暗含杀气!
胡!
胡!
胡!
终于在无数声之后,纱帘一角被人自内掀开,女子笑靥如花步履轻盈的走了出来,身后尾随着走出三位男子,个个器宇轩昂高贵不凡,只是清一色的,脸色难看至极,看那女子的眼神,除了哀怨还是哀怨。
风千华抖了抖手中捏着的一叠一叠银票,外加一沓厚厚的借据,看向三人的视线破天荒的极其柔和,就连笑容亦比平时多了份真诚,很客气的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到夏侯逸手中笑道:“我还有事,今晚我请客,不谢,不谢!”
桃花眼一眯,澜秋绝道:“即是请客主人怎可缺席!”这个女人倒是大方,一百两银子请客,今日她可是赢了十几万两!
夏侯逸低头看看手中的银票,点点头,表示赞同。
夏侯渊脸黑如锅底,下了战场就不是战友,看着碍眼的两人,他忽然手臂一抬,拉过风千华便凌空跃起,不给那两人反应的机会,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
行程继续!
夏侯逸眉峰微蹙,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忍住心中异样的感觉,微摇着头与澜秋绝告辞。
澜秋绝抬手抚了抚面具,唇角的笑容是势在必得的张扬。
夜色下,金都依旧是繁荣喧闹。
申时末,风千华坐在秦王府中,看着满堂川流不息的下人,和门外贼头鼠脑不停张望或失望或沮丧或怨恨或咬牙切齿的好奇婢女,再看看身侧亲自伺候上阵的王府总管,无语的靠回椅背之上:“吃饭就吃饭,来这里做什么?”
对面夏侯渊仿似局外人一般,敛目喝茶,眉梢愉悦的扬了扬。
老管家上前为风千华添茶换点心,招待的无微不至,俨然已将她当未来王妃看待,那略有浑浊却依旧精光闪闪的眼睛,看着风千华就和看着那发着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