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罗烈又道:“将我身上的针拔掉。”
冯桥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无言的上前,将罗烈身上的针一一拔下。
她的动作称不上温柔,甚至十分粗鲁,三两下就将扎满上身的金针拔了个干净,因为操作不得到,有两个穴道渗出了血迹一点,染上了他的白色中衣。
做完这一切,冯桥桥提着篮子出门。
罗烈丝毫不在意那些血迹,起身穿衣,道:“晚上我要吃四季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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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冯桥桥提着篮子,走下山去,本打算直接回家,但又想到某日问过冯巧巧关于四爷爷家里的位置,想了想,便转身往四爷爷家去了。
四爷爷住的地方和周氏家里的不远,土坯房子,十分简陋。
冯桥桥到的时候,一个发色灰白的老者正弓着身子站在门前,修剪一株小树,隔的有些远,冯桥桥认不得是什么树,只是老人姿态认真,面色和蔼,时不时还说着些什么,只是脚步有些怪异,似乎腿脚不便。
冯桥桥正想往前走去,门内忽然泼出一盆污水,正好浇到了认真的老者身上,老者手下的动作稍微一停,又接着动作,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娘叫你给老娘买肉,肉呢?!你这个老不死,一天到晚就知道树树树,你怎么不去和树过?!”
冯桥桥皱了皱眉,屋中又传出尖利叫骂:“滚!给老娘滚出去,不要回来,你这个窝囊废!”
正在这时,一个走路摇晃的大汉几步晃到了老者身旁,腰间还挂着一只酒壶,“四叔,还没吃饭吧?走,去我家吃!”说着,还打了个酒嗝。
老人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得照顾这书苗,等来年移到院子里,长了果子,还能酿酒。”
大汉显然是个酒鬼,一听到酒这个字,立刻眉开眼笑道:“四叔真是懂得我的心意,那我更该请四叔去我家做做了,走吧,英子他娘做了一顿好的,我可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呢。”
老者叹了口气:“行了,做了好的你就快去吃吧,我这把年纪,要死不活的,吃好的坏的有什么关系?等我弄好了小树,我自己会找吃的。”
大汉使劲睁了睁眼,摇头道:“奇怪,我肯定是醉了。”说完,摇摇晃晃的往前去了。
老人继续低头修剪,冯桥桥走了上去,道:“四爷爷?”
老人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道:“是你啊,好几年不见了,前段时间听你爹说摔着了,好了没?”
污水浇的他满身湿透,连眉毛和胡须都因为他此时的动作,滑下了黑色的水珠,冯桥桥皱着眉,道:“好了。”
她本是来探看四爷爷家中情况,打算提前了解那几亩茶田的事情,好想办法提前解决这件事情,让爹娘都放心,哪里知道会遇到这一幕。
她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性子,向来便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可是在这一刻,看着老人抬头同她说话的模样,忽然心中有些发酸,看四爷爷的长相,想必年轻的时候也相貌清俊,她现在虽然没看到那位四奶奶,根据别人的形容,以及方才的情形来看,又哪里是个过日子的主儿?这样的对待,只怕更是家常便饭。
“你爹今儿个没来,没出什么事儿吧?”
冯桥桥道:“出了点事儿,爷爷去看看他吗?”
老人一怔,抬起脸来,形容有些担忧:“严重吗?”
“很严重。”
老人手中的剪子差点掉了下去,“他……”
“爷爷去看看吗?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请大夫。”
“好,那……那我们快去!”老人走了几步,忽然转头,“我去跟老三说一声,老三以前在军营里,帮过医官的忙,会那么点,我这就去叫他!”
原来刚才那个醉汉是三叔。
“别去叫了,爹说不用看。”冯桥桥扶住老人的胳膊。
四爷爷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那我们快走吧。”
两人刚走了几步,院内忽然丢出一只木盆,伴随一连串尖叫怒骂:“死在外面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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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桥桥扶着四爷爷,走了两步,从怀中掏出帕子,一边走一边帮着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水,四爷爷温和的看了她一眼:“果然,长大了,就是懂事儿了。”
冯桥桥一笑,没多余的言语,扶着他慢慢走在山路之上。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冯桥桥家中,刚一进门,四爷爷就道:“老四呢?”
白氏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绣活儿跑了出来,“四叔?你怎么来了!海哥……海哥受了点伤,他说等伤好了,就帮四叔修屋去。”
四爷爷上前两步,急道:“伤的严重吗?请大夫了没?我早就说过那件破屋子根本不用修,哎……”
说道大夫,白氏也看到了四爷爷满身狼狈,“许大夫在呢,正帮海哥针灸,四叔你看……”
冯桥桥伸手招了招冯亮亮,“去,拿件爹的衣服来,带四爷爷到你的小屋子去换了,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将养,着了凉就不妙了。”
“哎,我这就去。”冯亮亮应声去了。
四爷爷拍了拍冯桥桥的手,转头对白氏道:“听说老四伤的很严重?许大夫怎么说的!”
白氏一愣,看了一眼冯桥桥,冯桥桥接口道:“是挺严重的,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四爷爷转头,疑惑的看向她,“你不是说还没请大夫?”他以为老四那傻孩子现在还躺着呢!
冯桥桥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