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呵呵大笑,指着那人笑道:“黄侍郎不愧是礼部魁首,说起话来井然有条,我等掺杂不清之事,黄侍郎一语中的,佩服之至。”
说话的正是礼部侍郎黄谓,一个身材魁伟的白面书生,他和富弼是好友,早就听富弼将苏锦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今ri特来观瞻一番,此刻忍不住出来说句话。
黄谓笑道:“三司大人取笑了,三司大人及苏专使劳苦功高,明ri皇上必有赏赐,今ri我等前来不就是来热闹热闹讨杯酒喝么?至于议lùn_gōng劳之事圣上心中自有一杆秤,咱们在这说来说去有何用?”
晏殊哈哈大笑道:“好个率直的个xing,难怪人称‘直xing子黄’,今ri领教了,说的对,说的好,佳肴上桌,美酒已备,咱们该当入席同饮,岂能在此站的腰酸背痛;来来来,诸位随我入席。”
众官员轰然叫好,随着晏殊步入大厅中。
但见两只红木大桌摆在上首,衣着整洁的晏府使女把酒侍立,桌上美味佳肴香气缭绕,各种珍馐琳琅满目,光是看着这些菜式花样,便知道晏殊为了今晚的宴席花了不少心思。
苏锦暗自咂舌,都说晏殊喜豪奢,好宴饮,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菜式倒也罢了,光是看桌上的碗碟餐具便已经叹为观止了。
金盘银碗镂花壶,簪金小匙五瓣杯,牙箸玉盏美不足,琉璃紫樽缠葳蕤。(注1)
众人一番推让客气之后,方才排定座次一一入座,使女们穿花蝴蝶一般巧手将众人面前的青瓷五瓣莲花缠丝酒杯注满美酒,酒一入杯,顿时香气四溢,中人yu醉。
“三司大人,这酒……”嗜好饮酒的国子监直讲孙复皱着鼻子愕然道。
晏殊呵呵一笑道:“孙先生,可曾饮过此酒?”
孙复俯下鼻子闻了闻摇着花白的头颅道:“未曾,这酒但看se泽似蜂蜜之se,且清冽粘滞,酒味浓郁,酒香中带花香之气,必非凡品。”
晏殊笑道:“借问酒家何处是,牧童遥指杏花村。”
孙复大叫道:“原来却是杏花村酒么?不是说此酒早已失传酿造原方了么?怎地你老兄何处寻来?”
晏殊道:“万事就怕有心人,老夫派人四下查访,去年得知小杜所言的杏花村便是在池州府,于是便差人前去,终于寻得那杏花酒家的后人,将之携入府中专司酿酒,孙先生有口福啊。”
众人目瞪口呆,似晏殊这般嗜酒之人,朝中比比皆是,最有名的当属亲历元年刚刚去世的光禄大夫大理寺臣石曼卿。
此君嗜酒如命,无一ri不饮酒,无一餐不吃酒,而且酒量甚豪千杯不醉,与晏殊也算是酒国挚友;只可惜仁宗赵祯爱惜他的身体劝他戒酒,石曼卿倒也听赵祯的话,就此戒酒;岂料此君戒酒数ri之后便感到身体不适,进而病入膏肓不治而亡,把赵祯后悔的要死,本想劝他爱惜身体,却不料因此送了他的xing命,好心办了坏事。
便是如石曼卿这样的也只是喜欢喝酒而已,而且好坏不拘;而晏殊则是非美酒不饮,这不,为了喝到这杏花村酒,他居然花了数年时间查访,终于寻得其后人将此酒酿造出来,当真匪夷所思。
此举倒像是民间一名乐师曲洋,为了得到轶失的《广陵散》曲谱居然连挖十余座西汉古墓,终于在嵇康的墓中取得陪葬曲谱,二者异曲同工,都是痴迷之举。
注1:诗乃原创,方家莫笑。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