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直起身来,脸上懊恼不已,柔娘一死,口供是拿不到了,经此一事,再想暗中动苏锦家中人的主意,那是休想了;经过几天的跟踪,夏竦也多少了解到苏锦宅中养着一帮武艺高强的护院,趁其不备下手还可以,一旦有了防备,不但绑不到人,反倒会让自己的人陷落苏锦之手,若是反供出自己来,自己也从解释,总而言之,只能慢慢的找机会了。
夏竦皱眉看着柔娘的尸首,叹了口气道:“将她抬出宅院,在平湖边上找个坑给埋了罢了,晦气的紧。”
说罢拂袖出了宅院,本想去跟正和他生气的夏思菱说说话儿,此刻也没有心情了,带着十几名伴当上了车直接回袜子巷老宅中去。
……
苏锦和王朝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快到平湖旁边的时候,苏锦命小柱子将车停在街角的暗影里,带着王朝等人下了车。
由于来过一次这里,众人算是轻车熟路,平湖原本只是个小湖泊,汴梁城扩建之后便被囊括进新城之中,沿着湖岸便是一溜儿的房舍,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别院,由于地点较为偏僻,商铺很少,在夜里更是静的可怕。
即便是街道上空一人,苏锦等人还是沿着湖边的柳林悄悄前行,不敢公然的在街道上行走,而且个个用黑布包了头脸,决不能暴露了面目。
前面不远处独立的一座宅院便是玉璋楼了,众人更加的小心,不发出一丝声响,因为大家都知道,玉璋楼中夏竦安排了不少的守卫,即便是今天柔娘并没被关押在那里,玉璋楼中也少不了有人手值夜。
苏锦等人从湖岸边的土垄上探出头来,仔细的观察动静,四下里除了蛙鸣和虫叫声之外一声息。
苏锦正准备招呼大家向玉璋楼靠近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玉璋楼的宅院大门哗啦一声响,紧接着灯笼攒动,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出了宅院,紧接着几辆马车从院子侧边驶出来,那伙人尽数上了马车,一溜烟的沿着街道往城中心去了。
苏锦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那个人正是夏竦,灯笼的照耀下,却没见到柔娘的身影,苏锦有些担心,又有些欣喜;这伙人接近四更天才从宅子里出来,显然是在连夜审讯柔娘;现在他们既然离开了,柔娘又没在,难道是柔娘招供了,或者是柔娘被折磨的不能审讯不成?
待那几辆马车的声音消失的听不见了,苏锦这才挥手让众人现身,夏竦带着人手离去,这正是突入玉璋楼的好机会,虽然明知道还有不少人在此守卫,但为了救柔娘,也顾不得其他了。
五条矫健的身影迅速的从岸边的柳林穿过大街,来到玉璋楼的围墙外边,众人伏在围墙下边的阴影里,听了听里边的动静,这才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苏锦抬头看看高高的围墙,用眼神询问着王朝,王朝微微点头,从背上解下一捆绳索来,又从腰间解下一支三角铁钩绑在绳子头上,做了个往上扔再攀爬的姿势。
苏锦点点头,王朝身子后仰,看看围墙顶端估摸了一下位置,将带着铁钩的一头捋出一臂长的长度,缓缓的旋转起来,就在他正要脱手往上扔出的时候,猛然看到围墙里边似乎有灯光照亮天空,紧接着便传来脚步声和人声。
王朝吓了一跳,赶紧将绳索停住,众人贴着墙壁细听。
“那小娘子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一人沙哑着嗓子道。
“死了便死了吧,反正迟早也是死,这女子倒也明智。”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
“老黑他们几个竟然想要奸尸,真他娘的恶心,老子真看不惯这帮腌臜货色。”
“嘿,要不你我怎会只能干这巡夜的苦差呢?说到底是你我兄弟还没把良心都卖了,那些人已经没人性了;咱们也别多管闲事,由着他们去吧,以前做些浑事那是没办法,如今混点钱养家糊口算了。”
“说的是,兄弟也和老哥想的一样,若非走投路,谁来当人走狗干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还好你我手头没有人命,他们几个身上哪个没有三五条人命背着。”[
“……兄弟,老天都看得见的,你我还是为家中孩儿积些阴德吧……”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远去,灯光也慢慢远去。
这两人的对话显然是说里边刚刚死了一个女子,而且还有人要侮辱那女子的尸体,这女子十有八九便是柔娘,柔娘死了?柔娘竟然死了么?
苏锦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动也不能动,心中被巨大的痛苦包围着。
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柔娘死了!她是自己害死的,若不让她参与诱杀柳宾华之事,又怎会惹出杀身之祸?
苏锦的心片片碎裂,五脏六腑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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