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三十年,四月初七这一日,整个皇宫都陷入了死一样的静寂,宫女太监神色惨白地劳作,只是不发出一点声息,好似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就会捅破惊天秘密。

养心殿外已经跪了一大片的内阁官员,皇后领着两个皇子进入屋里,就看到云重紫正小心翼翼地跪在床榻前喂药。

唐婉柔鼻子一酸,含糊地喊了声皇上的名讳,便忍着泪上前,结果云重紫的药碗,又低喃地和慕知柯在耳语。

此时,慕知柯已经是在半昏迷的时候,云重紫知道有些事已经走到头了。

云重紫神色漠然地退让到一边,目光极为短暂地和站在远处的慕君睿接触在空中,感受到他炽烈的情感,她所有的疲惫也在他的关切中化为乌有。

她一直处在暴风雨的漩涡中,没日没夜地想要拯救垂垂将死的人,确实很累。

云重紫不发一言地低下头,对将来的事,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和恐慌。

不知何时,慕君睿默默上前,不顾慕君歌冷冷的注视,从袖口中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握在一起,像是要通过这样的举动给她力量。

慕君睿何尝不觉得心里有些发酸,他眼中的云重紫瘦了不少,也形容憔悴了,仿佛只剩下一点点力气,就是一阵风都能将她击倒在地上。

那个始终挺直背脊,坚强又骄傲的云重紫,在这宫中短短数月,身心疲惫如此,他尽完最后的孝道,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

慕君睿的手指紧了紧,云重紫嘴角终于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心有灵犀一点通。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能笑得出来,皇上又昏了过去。

唐婉柔尖叫了声,云重紫立即上前诊脉,几个御医也严正以待。

陈院使拿着银针上前,道:“郡主,要不施针吧。”

云重紫防备地瞪了他一眼,只从自己的袖口中翻出银针来,在他手中拿着的火烛上烤了烤,不加思索地把银针刺入慕知柯的人中穴。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让昏迷的人醒过来,可是其他……根本毫无用处。

陈院使也不介意云重紫的防备,漠然地又退到人群外,床上的慕知柯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朦胧地看着众人,声音嘶哑地说道:“你们先出去,朕和德容说几句话。”

“皇上,让臣妾留下来吧。”皇后难过地抹眼泪,她不想哭,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男人不只是天下人的王,还是她的天啊。

“婉柔,你别哭,记住朕说过的话,就是朕走了,也要好好地活着,替朕好好看天下繁荣昌盛,才是朕最大的愿望,知道吗?”

“臣妾知道,知道……皇上不会就这么……”皇后说不下去,情绪一激动,整个人先昏了过去。

一旁的几个太医上前查看,又令人把皇后先抬到西暖阁歇下,屋里的两个皇子也被皇上赶出去。

临走前,慕家的两个兄弟俩,都递给了云重紫一个眼神,只是意义各不相同。

屋里一下子就静下来,慕知柯缓了口气,倒是强打起了几分精神,两眼炯炯地望着床顶,忽然问:“等朕大行之后,你去告诉他们谁做这皇帝。”

云重紫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没好事,不管怎么传话这都是得罪人的差事。

“皇上,为什么非要是我去?”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遗照吗?

皇上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咳了两声,“你比遗照管用。”

云重紫这就不说话了,她总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可是又不太明白为什么皇上非要这么做。

她有什么可图的?

云重紫想到自己身后的宝亲王府,威信候府,还有如今已经是兵部侍郎的祥哥儿……算起来比皇后娘家的鲁国公府还要更胜一筹,因为鲁国公府没兵权。

若是再加上七郡王手里的兵权,他和祥哥儿与宝亲王三人,掌握了整个大元的兵力。

云重紫不太敢想下去,是不是意味着她所说的接班人,也就代表了这三个人的想法,这满朝文武又有哪个敢出言反对的。

这时,云重紫觉得头痛欲裂,也许早在进宫来之时,并不只是慕君歌算计自己,也许还走进了床上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的圈套。

慕知柯强撑着精气神与云重紫说话:“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十分清楚他们的性格与能耐,他们无论谁当上皇帝,都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帝王,但两个人又各自都有缺点。”

云重紫努了努嘴不说话,皇上这是找不到人说心里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时候,她必须听着。

“小七这个人啊,和宝亲王一样是个情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心中所爱,可是他毕竟还年轻啊,不像宝亲王那只老狐狸,太早的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反而让人拿住了把柄,这样才会让小五有机可乘。”

慕知柯说话有些断断续续,还前言不搭后语,云重紫听后想了又想,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重紫的眉间忽然一挑,差点就跳起来,她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事,为何慕君歌把自己弄到宫里来,原来是拿自己做人质来了?

她把疑惑的目光又看向床上的老人,正此时,慕知柯也看过来,不得不承认,哪怕是活了两世的自己,也没有眼前的帝王心眼多。

慕知柯把她弄到宫里的原因可以有千千万,这些千千万的理由也可以都不是,但有一条他却表露出来了,那就是他是替慕君睿来保护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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