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的官差对云重紫的一番话很是受用,果然是书香门第,说话讨巧又知礼,他横眉冷对看向一旁:“呔,戚氏,大人明鉴知道你无凭无据,这才着我们前来调查你所说之事的真假,如今当事人都在,你且拿出证据来,如果真是云家小子偷了你的银两,我们定会依法办理,但是你为了旁事故意陷害,我们也不会轻饶扰乱视听之人!”
阮如玉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她不过愣神的功夫,三娘就扭转了局面,现在若再承认祥哥儿偷了银子,便是连女儿都陷入为难,她狠了狠心,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再次福礼,“请差大人明鉴。”
“我……你,你们……”戚氏一急结巴起来,她只道从老二家的离开后发现身上的银两不见了,又想到出门的时候被云呈祥撞了一下,就认定是他所为,现在让她拿出证据,可是拿不出来的,偷盗之事必须在当时抓个现行才好办。
在两个官差面前,戚氏急出一脑门子汗,“我来前,银子还好生的在怀里,出门的时候被祥哥儿撞了一下,就发现银子不见了,不是他又会是谁?”
听到母亲的话,云重紫提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刚才见母亲不开口,正担心以她的性子会不会大义灭亲,这才抢在她前面说话,现在母亲都有心维护弟弟,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也应对自如起来,毕竟多活过几年,心智早已不再同前世的十三岁那般无知无措。
云重紫止了泪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戚氏,“大伯母这话好生可笑。您既如此说,那么人证在哪里?谁可以证明您说的是真的?如果区区一番话也能当证据,那哪天您来我家串门子,岂不是还可以冤枉我或者母亲偷了您的金子。以后大伯母污蔑人还是想周全吧,就连三娘都看出您的话错漏百出,还敢来欺骗差大人,您这是侮辱差大人的智慧还不如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戚氏……你好大的胆!”矮个官差听得脸色发青,说着就上前要抓了戚氏。
“不,不,不要啊差大人,我没有撒谎污蔑他们,我的银子就是被那小子偷的,不信你可以搜他身!”
云重紫挑了挑眉,默不作声的看了祥哥儿一眼,云呈祥早就没了最初的害怕,方才看到三娘舌战大伯母,他是又惊又喜。
怪不得三娘会把钱袋给烧了,原来就是防着大伯母这一手,他怎么就没想到?云呈祥一边想着三娘未卜先知,又觉她能说会道,心中诧异连连。
他看到三娘瞧了自己一眼,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那平淡的目光里说不出的算计,他回过神来,上前哼道:“差大人不必为难,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云重紫的嘴角小幅度地抽了抽。
“我这就亲手脱去袍子让你们检查。只是有一点请差大人做主,我若没做偷盗之事,还请差大人还我们云家清誉,不要放过那些搬弄是非之人!”
说着,云呈祥解开衣带脱去外袍,往地上用力一甩,只剩下薄薄的单衣,他冷得直打哆嗦,“差……差大人,不,不用再脱了吧……”
云呈祥向来是个没羞没臊的,犯起混来,连戚氏都不敢惹,只是今日她丢了脸,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她见他身上没有,继而又道:“定是藏起来了,差大人,不如再搜搜别人,或者在这宅子里……”
阮如玉温婉,但不是个软柿子,以前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戚氏爱占便宜也就随她去了,可是戚氏三番五次挑战她的底线,她也不能再沉默。
也许三娘说的对,一再忍让,只会让他人觉得自己好欺负得寸进尺!
“嫂子。今天你来劝我卖地不成,就污蔑祥哥儿,真是让人心寒。”
“你放纵儿子偷盗,我都替你臊得慌……”
“我阮如玉是什么样的人,街坊邻里都在这里,不防听她们一言,我独自一人养活一双儿女,从不zuò_jī鸣狗盗之事,以往祥哥儿在外惹祸,我哪次没有带着他亲自登门道歉?我既不会教唆儿子作奸犯科,更不会包庇他一分,今日之事闹到如此地步,嫂子还是不要咄咄逼人了罢!”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窃窃私语起来。
“没错,咱们云家二婶子待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不像有的人……”
“可不是,就是前几天我们家小子和三娘有了些误会,云家婶子都没说过一句狠话,她今天可真是气得不轻。”
“还不是有人搬弄是非……”
戚氏气得直哆嗦,“你们莫要被她给骗了……”
“够了!”官差听大家的话心中已有了计较,高个子的狠狠地瞪了戚氏一眼,“你速速同我回衙门复命,你们这些无知妇人,一天就会没事找事,不让你好好受点苦,是不会长记性的。”
戚氏吓得连忙求饶,“不,不要啊……差大人饶命,差大人饶命啊……”
平日里受过戚氏气的,见她如此狼狈,都纷纷落井下石,恨不得拍手叫好。
阮如玉做不到落井下石,如今和戚氏撕破脸,更做不到装好人替她开口求情,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如果不是她咄咄逼人,她早就带着祥哥儿登门道歉任打任罚了,也不至于现在囫囵颠倒,落得如此下场。
原来逼迫人到极致,就会反抗……
云重紫见母亲不说话,祥哥儿也一脸看笑话,默不作声拦住两个官差,“大人,小女子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