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云重紫例行在南书房给皇上请平安脉,慕知柯身边的刑公公刚宣她进屋,复又转进来,颔首说道:“启禀皇上,翰林院学士窦长水求见。”

慕知柯抬起手挥了挥,“叫他进来。”

“那德容等下再给皇上来请平安脉。”

云重紫正要退出去,却被皇上拦住,“德容啊,你就先等一下吧。”

“是。”

云重紫颔首,乖乖地站到一旁的檀木屏风侧,就见窦长水昂首挺胸地从外走进来,阳光背在他的身后,整个人都如沐浴春风。

两年不见,窦长水越发俊秀挺拔了,眉宇间全是正气,让人无法直视。

当年的少年状元如今已经成了五品翰林院院士,翰林院院士常走动南书房,再前一步就可以成进了内阁,那就是皇帝的亲信了,窦长水的仕途轨迹没有变,这点让云重紫很欣慰。

“微臣参见陛下。”

窦长水看到云重紫站在一侧,眉间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也向她行礼。

“见过德容郡主。”

慕知柯虚抬了下手,“嗯,朕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

窦长水又看了眼云重紫,垂下眼眸,有所顾忌。

“但说无妨。”

“是。”窦长水从怀里拿出奏折,“已经查清楚了,沈丞相所有的罪状,微臣已经写成奏章,请皇上亲启。”

“德容,你去给朕拿过来。”

云重紫走上前,抬起双手去接,而窦长水却故意顿了顿没撒手,她的指尖和他的指尖就突然地触碰在一起,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她看到他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眸,那所有的心事在那刹那展露,他们彼此坦然淡笑。

捧着奏章,云重紫交给上位者,又悄无声息地等着慕知柯去查看。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皇上翻阅的声音,纸张摩擦而响动,浮动的微粒在午后阳光中不安分地跳动着。

云重紫有些心不在焉地垂着头,她能感受到对面关注自己的目光,包含着属于窦长水式的温柔,那温柔里有担忧有关切,一如方才他暖暖的指尖,他正试图用自己微弱的能力给她力量。

云重紫懂的,所以坦然地冲他笑起来,那意思是说别担心,我很好。

有人把奏章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声音冷肃又威严,“这人胖起来,连胆子也不小。沈丞相的贪墨案证据已经确凿,大理寺怎么判?”

窦长水朗朗回答:“三堂会审后,判秋后斩首,还请皇上示下。(

“秋后啊……”慕知柯把毛笔拿在手中,未多做迟疑,大笔一挥,“时间太长了,就判满门抄斩,斩立决,未满十五岁女眷流放千里……”

不知道又想到了,慕知柯的笔尖顿了顿,纸上晕染开一片墨渍,“朕记得沈丞相的嫡女好像是嫁给到威信候府去了?”

他转过头看向云重紫,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

云重紫心中一凛,打了个寒噤,她方才就觉得有些耳熟,什么沈丞相府贪墨,突然听到皇上问起来,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竟是沈怡琳的娘家。

皇上盼了满门抄斩?那岂不是要牵连到威信候府?

云重紫正欲张嘴回答,对面的窦长水截住她的话,公正道:“启禀圣上,沈氏之女早在两年前因犯了七出之条,被前威信候云致远休妻,只是新任小侯爷云锦鹏念在她多年养育之恩,才没让其回沈家,一直养在侯府,算起来,沈氏女与威信候府已经没有瓜葛了。”

“哦?”皇上似乎来了什么兴致,扬起声调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云锦鹏还是个重情重义的,能对恶妇都如此厚待。”

皇上在窦长水和云重紫之间来回看了看,似笑非笑地点了点桌子,“想来这个沈氏之女嫁人多年,如今又是下堂妻,和威信候府已没瓜葛,既然如此,就判她流放千里吧。窦学士去拟旨。”

云重紫暗暗松了口气,跪在地上谢恩。

虽然知道慕知柯未必是想殃及威信候府,但他那阴阳怪气的调,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慕知柯先让窦长水出去,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开口问:“没想到你和窦长水还有私交。”

云重紫答:“之前在国子监,窦长水是院士,曾授业三娘。”

“你这一提朕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慕知柯笑了笑,“朕还还以为你们私交颇深呢,不然那小子怎么会突然替你求情。”

“窦学士并不是替三娘求情,只是忠于皇上,尽心尽力道出实情。”

“呵呵,你这会说话的。”

慕知柯让云重紫起来,“其实朕瞧着窦长水这小子着实不错,长得好不说,仕途也无量,朕甚是喜爱,若不是想让他在前朝有所贡献,不耽误了这么个好小子,不然把你们凑成一对也是不错的。(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闯进来个人,大喊:“父皇莫要乱点鸳鸯谱。”

“慕君睿!”

慕知柯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不仅规矩全无不先向自己行礼,反而当着他老子的面,抓人家小姑娘的手,没好气地哼了声:“你这臭小子想干吗!”

云重紫差点笑出声,想从慕君睿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但怎么使劲都没用,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慕君睿用力地抓着云重紫的手,跪在慕知柯的面前,“儿臣请父皇赐婚!”

“你怎么那么不害臊!这么大的胆子!”

“儿臣胆子不大,若是胆子大,就直接把德容打晕,带走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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