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炎的洞府外仍是光秃秃的,一棵歪脖子罗汉松在崖边不知吹了多少年的山风,依然顽强地杵在那里。
每次看尽繁花之后,突然面对一片冷清萧瑟,姜璃总有一种隔世之感。她低低地叹息一声,收了飞剑,轻飘飘地踩落地面。
“为何叹气?”灰袍男子突兀地出现在姜璃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被人无声无息地近身,姜璃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回味过来这是毛毛的师傅,烈焰峰的峰主,她急忙行礼:“姜璃见过真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叹气?”若炎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没有放过姜璃的意思。
山风猎猎,男子的荷尔蒙气息吸进鼻腔,味道竟然很好闻。姜璃红了脸,站直身体,悄悄向后挪了一步,小声道:“回真人话,姜璃只是觉得这里不种些花草灵药,有点可惜。”
若炎拂袖,走到崖边凝望苍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种与不种,美与不美,有何区别?”
姜璃暗暗撇嘴,你是峰主,是不种不收但什么都不缺的大地主,说这些话真矫情。“咦?不对!这句话是道德经里的!你,你怎么会……”
若炎偏头看姜璃,眼睛里含着一丝笑意,“是啊,我怎么会?我无意中来到这个世界,这句话我就想了一百五十年,仍然没搞明白。不如你来告诉我?”
姜璃惊喜万分地捂住胸口,嘴唇翕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独在异界混了十几年,一下子冒出来一个老乡,她实在是没法接受。
“好啦,别再哭丧个脸了。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若炎伸手弹飞姜璃腮边的泪珠,声音柔了下来,宠溺地摸摸她的发顶,象给他的宠物顺毛。
“呜呜,姐现在就是想哭,你能把姐怎么滴!”姜璃哭得稀里哗啦,掏出一条小手绢使劲抹眼泪。
“呜呜,我委屈,我憋屈。我冤屈!呜呜,你看着我在那里汲汲营营。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我哪有,其实我一直很心痛。”
“心痛?你有啥好心痛的,啊?心痛的是我!我一弱质女子,在这险恶的世界打拼,有多辛苦知不知道哇。啊?”
“知道知道,阿璃你很辛苦。这不,我就喊你来安慰安慰嘛。”若炎轻拍靠在他肩膀上的女人,瞳孔因复杂的眼神而变得更加深邃。
他温和地安抚着姜璃,往日的冷酷不翼而飞,发现屈浩正在接近峰顶时,喝斥他回去的声音也不是过去的冰冷。
他挥手布下禁制,防止外人接近偷听。双手扶着姜璃的肩膀让她站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好啦,以后我罩你,行了吧?快别哭了,我还有要紧事跟你说。”
“哦。你说,我听着呢。”若炎掌心的温热隔着法袍仍然能感觉得到。姜璃脸又开始红了,扭捏地挣脱出来,走开两步,低头收拾一塌糊涂的脸蛋。
阿飘在飞剑里连连摇头,“丢人,太丢人了,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阿飘你说,他是忠的还是奸的?”
“从他的眼神来看,应该是个好的,不过,还有待观察。”
“嗯,我也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而且他对毛毛那么好,为了保护毛毛,把玄门高层都得罪了一大半呢。”
姜璃是一心二用,一边和阿飘商量,一边听若炎交待毛毛回来之后的安排。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了,明天春天我就要离开,去寻找破丹成婴的机缘,这里就交给你打理。毛毛暂时不需要另设洞府,安心在这里修炼就是。”
姜璃眉心轻皱,“结个元婴还要找机缘,怎么这么麻烦。你不在,有人欺负我们母子怎么办。”
若炎顷刻间释放出强大的自信,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玄门上下,敢来我烈焰洞府撒野的人还没生出来!”
“切,话可别说得太满,五年前,我不就被某个修n代迁怒了么?当时也没见你给我出头,揍她一顿。”
姜璃说的是祝莲,后来她才从林左那得知,祝莲是玄门掌门天悠道人的重孙女,一直暗恋若炎,听说她和若炎走得很近,便想教训于她。
若炎倒是光棍,把嘴一撇,佯怒道:“那会儿不是要观察你么,谁知道你是忠的还是奸的。”
姜璃无语。得,敢情人家是戴着显微镜观察自己来着。五年的观察期啊,这人真够有耐心的。
姜璃在烈焰洞府呆了整整一天,应若炎的要求,她给他包了饺子,还做了白菜粉条、炖鱼和笑炖蘑菇,因为他原是东北人。悲剧的是,他不会做饭,多年来一直吃着这里的猪食。
魂穿来这小千世界一百五十年后,再次吃到家乡的味道,他象拥抱亲人一样抱着姜璃,黯然泪下。
“我不管,等毛毛回来,你就搬上来住,每天做饭给我吃!”
傍晚,姜璃临走的时候,被某只撒娇要挟。她心里也是蛮同情他的,就答应下来。日后,她将为这次的心软付出惨痛的代价。
姜璃晕晕乎乎地回到自己洞府,进碧灵空间泡澡的时候才回过味来,忘记问那丁长老和阿雨的下落了。连毛毛都筑基了,阿雨应该早就突破了吧?为什么还不冒泡呢?
阿飘在灵泉里上窜下跳,大声叫唤:“主人~主人~你认老乡我不反对,但是你一定一定不能把碧灵空间的存在告诉他啊!”
“我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犯那样的错误。”姜璃在宽大的床上打了几个滚,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