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钰进宫的时候正是午后,皇上刚刚午睡起身,在御书房见了他。
他没有立刻将东胡人的那封信拿出来,如果皇上追究起这封信是怎么来的,他不好解释,毕竟他这才刚回了京都。
将江西府的所见所谓回禀皇上之后,赵言钰开始在心里思考要怎么提起灵月郡主的婚事。
“朕将江西府交给薛璞,他还真是替朕管得真好直都把自己当成江西府的土皇帝了。”听了赵言钰的回话,皇上冷哼一声,对江西府的总督薛璞感到很愤怒。
江西府官商勾结已经许多年,薛璞贪污敛财早已经不是秘密,只是皇上一直没腾出手对付他而已,如今太子和宋家的事儿尘埃落定,皇上自然要将手伸向大周蛀虫的地方,亲自将所有蛀虫挑出来。
赵言钰低着头,脸上浮现三分惶恐,充分体现他对皇上怒火的紧张和害怕,心里却暗道江西府能有今日的猖狂,不都是他给惯出来的么?
“皇上,若是要在江西府开通河运,白家的垄断和霸道不得不防。”他适当地开口,没有直接说必须除了白家。
皇上沉着脸,冷声说道,“白家是江西府最大的商贾,是百年世家,关系错综复杂,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倒也罢了,倘若被某些人利用,那就不是很好了。”
白家和南越冯家是姻亲,两家都是百年世家,动一发而牵全身,朝廷想要提拔别的商贾在这两个地方站稳脚跟,那就势必要削弱他们的势力。稍微一个不小心,白家和冯家若是联合起来,江西府和南越随时要面临动乱,这是皇上不想看到的。
赵言钰知道坐在龙椅那位还有别的话说,只是沉默地听着。
皇上瞥了一眼赵言钰。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笑,“你的岳丈在南越,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听说是如鱼得水啊。”
这话……赵言钰心中苦笑,看来南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岳丈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定不会负了皇上所托。”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让你也去南越,你能替朕把南越河运给办妥了吗?”
赵言钰低声回道,“臣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办事。”
早在皇上让他去江西府的时候,赵言钰就猜到开通漕运这件事会落在他肩上,南越之行,早在他预料之中。
“这事不急。”皇上满意地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臣子,他很喜欢这个沉稳聪明的赵言钰,至少在很多次试探中。他都没有让自己失望,“东胡使者来求亲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没想到皇上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赵言钰心中一松,“臣略有耳闻。”
“你以为如何?”皇上淡淡地问。
赵言钰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皇上一眼,这才慢慢地开口,“臣以为,东胡人此举不寻常。”
皇上低眼不知在看什么,声音很淡漠地问,“嗯?听说灵月前阵子在关家庄,是为了那个叫什么关朗的小子去的,这事儿你知道吗?”
“灵月郡主与臣的表兄在京都相识,郡主只是去关家庄游玩几天,臣有听说过。”赵言钰回道,脸上不见一丝惶恐。
“只是游玩几天那么简单?”皇上轻笑问道。
“就这么简单。”赵言钰淡定从容地回答。
皇上笑了笑,“你说东胡人此举不寻常,哪里不寻常了?”
“东胡人屡犯边境,暗中铸造兵器,其心可诛,忽然到我大周求亲,臣以为不寻常,怕另有阴谋。”赵言钰看了皇上一眼,说出心里的疑惑。
他觉得……眼前这个老狐狸说不定什么都知道,只不过顺水推舟,想要跟东胡人真正打一场而已。
皇上淡淡地道,“东胡人能有什么阴谋,不就是想要找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跟大周对着干吗?灵月要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儿,他东胡王子就有大把理由要求大周赔偿他们,若是不然,便挥兵替自己争口气,除了这些目的,他们还能做什么?”
老狐狸果然什么都知道,东胡那边有皇上派去的奸细吧。
“皇上英明。”所以,明知东胡人另有所图仍然答应求亲,是想利用灵月么?
其实皇上自己也很想把东胡人打得一蹶不振吧。
大周的士兵许久没真正上战场了。
“好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几天。”皇上大手一挥,让赵言钰回去了。
赵言钰行了一礼,退出御书房。
……
……
赵言钰来到宫门的时候,正好见到自家的马车停在一旁,他走了过去,小厮赶紧上来,“少爷,少夫人已经在车里了。”
齐莞随他一同进宫,不过是接着去给太后请安时与灵月郡主见面。
只是以他方才从皇上那里听来的意思,只怕就算灵月再怎么不愿意,都没有回转的余地,太后就算再怎么疼爱灵月,比起皇上和大周,也会有所轻重的。
“如何?皇上怎么说?”见到赵言钰,齐莞便急声问道。
赵言钰示意小厮赶车,低声对齐莞说,“皇上什么都知道,比我们知道的还清楚。”
齐莞脸上一喜,但随即又变了脸色,“皇上知道……他还下旨,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知道,灵月这一去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知道。”无非就是牺牲灵月达到他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那怎么办?”齐莞只觉得满嘴苦涩,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灵月那张认命落寞的脸庞。
赵言钰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去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