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知道。
不管她想不想知道。
不管她是不是该知道。
现在的北条铃奈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是不是该感谢艾琳娜与怜南,是不是该感谢她和她和她,以及那无数个消失于轮回中的她们。
她们、她将北条铃奈送到了这个地方,让北条铃奈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并不想面对的结末。这对于北条铃奈来说,是否真的是该感谢的举动呢?
(——不,)
(就算只有现在,)
(也还是感谢她们、感谢她吧。)
(因为,)
(我——)
“你们、想问为什么吧?想问,许许多多个、‘为什么’、吧?”
谁的脸庞都没有去看,谁的表情都没有留心。弥留之刻的女碉起头颅,碧色的眼眸望向蔚蓝的青空。
“因为,这是、我的……”
“命运。”
“因为、这是,我的,”
“使命。”
“因为……这是、我的——”
“夙愿。”
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
该从哪里回溯起才正确呢?
……是啊,就从那个最初的她开始说起吧。
百年前。
千年前。
万年前。
千百万年前。
地球这颗伤痕累累的星球再一次濒临毁灭。而地球上的生物,除了人类与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纳米机器在科学的浪潮中爆炸性的得到了升级与进化,人类终于不必从活生生的生物上获取食物,也不必再为干净的水源发愁。纳米机器可以直接取来原子构建分子,分子则能构建出任何一种炭基生物的一部分。人工肉、人工奶、人工蛋、人工蔬菜、人工水果……所有的食物都随手可得。进入海洋、河流、湖泊、地下水之中的纳米机器清除掉了水源中所有不利于人类的物质。
人类体内的不良基因、病变细胞被纳米机器调整、消灭,人类变得健康、长寿、美貌、智慧、强壮。
人类再也不用争夺能源,因为能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有的活动乃至于生活中释放出的所有能源都被纳米机器收集并利用。太阳能、风力、水力逐渐被更强大的能源所代替。那就是原子能。
纳米机器能直接作用于原子,原子能忽然就变成了一种可控的、安全的、环保的又快捷方便没有危险性的能源。
可,这也不过是最初。
人类终究是自私无耻的生物。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能保证每一个人都过上稳定而富足的生活。然而大部分的人却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富足平和又稳定的日子。
人口死亡率接近于零意味着每一个人每一秒都需要压缩自己空间、自己能源的一部分给新生儿。纳米机器的制造已经快要赶不上人口的急速增长与维持,地球已经精疲力竭。而人类,还在为看不见摸不着却仍旧存在的东西争斗。
“阶级”从来没有从人类的世界里消亡,也不可能从人类的世界里消亡。当一种“阶级”在人类的世界里死去,“阶级”就会以更多种的形式重生在人类的世界里。
宗教、文化、政治、科学、哲学、lún_lǐ……所有的东西都有着优劣,优劣从根本上带来了阶级。
消弭优劣是一种逆进化,是一种把人变回动物的愚行。劣等在阶级的金字塔上抑制着优秀,压迫着高尚。人类精神上、立场上、思想上的矛盾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某一天,纳米机器被病毒感染了,又或者是纳米机器得到了某种“意识”。判断人类为“废弃物”的纳米机器终于让人类尝到了滥用科技的后果。然后……地球、准确的说是地球上的生命,全部毁于一旦。
接着又是千万年的沧海桑田。
人类,再一次于地球上诞生了。
这一次,“他们”、这一批人类得到了“天启”。
——生命的进化不可以偏离正确的轨道。人(他)类(们),必须要守护这颗奇迹之星: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