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铃奈前辈要对大家说那种话?!为什么铃奈前辈要说什么‘格杀勿论’?!”
错愕感、不信感、愤怒感、悲哀感、疑惑感、矛盾感交织在一起,像一张逃不开的网罩住了纲吉的心。纲吉能听到自己在怒吼,却不能确定自己怒吼的内容就是对的。纲吉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对着面前的这个人怒吼。
——直觉告诉纲吉铃奈没有说真话。可是直觉同样告诉纲吉铃奈没有说假话。铃奈的话既不是谎言,也不是事实。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
像是千里眼忽然只能看到一团混沌,顺风耳只能听到构不成完整音节的杂音,面对铃奈,纲吉那一向敏锐的直觉如同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铃奈前辈你把他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你的一句话会左右多少人的人生?!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才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不、住口……!)
(我想说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些啊……!!)
纲吉清楚地知道无论铃奈撒谎与否,铃奈撒谎的内容是什么,铃奈为什么撒谎,一切都必定是事出有因。但纲吉仍然无法停止在众人面前指责铃奈的行为。
因为“生命”始终都是纲吉最大的底线。无法对夺走他人生命的行为视若无睹,即使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是与纲吉十分亲近的铃奈,纲吉也无法原谅铃奈。不,应该这么说:正是因为铃奈与纲吉是这么靠近的关系,深知铃奈了解自己的纲吉才更加不能原谅铃奈做出触犯自己底线的事情。
“——那你要这家伙怎么做?”
回答纲吉的并不是铃奈本人。而是一脸鄙夷地朝着纲吉冷哼了两声的斯夸罗。
斯夸罗难得没有“う\\\\\\\\\\\\\\\\\\\\\\\\\\\\\\\"お\\\\\\\\\\\\\\\\\\\\\\\\\\\\\\\"ぉぉぉい!!”、“う\\\\\\\\\\\\\\\\\\\\\\\\\\\\\\\"お\\\\\\\\\\\\\\\\\\\\\\\\\\\\\\\"ぉぉぉい!!”的怒吼,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用上他的大嗓门。以冷静而冷淡的语调说着,斯夸罗的表情中满是嘲讽。
“哦呀哦呀——?长毛水蚤队长会这么冷静真是少见。”
一如既往地挂着扑克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弗兰接口道:“身为垃圾居然还会有能说出让想要赞同的话的一天真的是伟大的进步呢,垃圾鲛前辈。”
“う\\\\\\\\\\\\\\\\\\\\\\\\\\\\\\\"お\\\\\\\\\\\\\\\\\\\\\\\\\\\\\\\"ぉぉぉぉぉぉぉ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这只青蛙是哑巴!!”
果不其然,斯夸罗一秒后又变回了往常的样子。他的长剑洞穿了弗兰的青蛙头套。而成功地破坏了斯夸罗的冷酷与冷静的弗兰则是维持着长剑洞穿头套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对纲吉道:“那个啊——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
在纲吉发出表示疑惑的音节以前,弗兰已道:“你忘记了吗?巴利安是不会听命于家族里的任何人的。”
眸光中没有一点温度,直视着纲吉瞳仁的碧色眸子冷得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矿物结晶。
“不要说是你了,就算是第九代和家光也无法指使们。”
“——”
不用任何人解释纲吉也明白弗兰的意思——除了首领xanxus的命令之外,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的成员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同时任何人也命令不了xanxus。所以巴利安会行动只有两个理由:要么是xanxus决定要行动。要么是巴利安的成员决定要行动,而xanxus对此至少要采取默认的态度。换句话说,铃奈是无法命令巴利安的成员对西服男们“格杀勿论”的。
如果不是命令、没有强制的效果在其中,那不论铃奈有没有对巴利安的成员们表达“格杀勿论”的意思,铃奈都是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因为最终选择“杀无赦”的是杀人的那个人。也因此在“格杀勿论”这件事上谁都没有权利要求铃奈承担责任。
“kufufufu……”
见自己的弟子不动声色地将了纲吉一军,骸有些恶劣地挑起了唇角。
“……够了,走吧。”
然而身为争论的中心的铃奈却只是轻声开口:“第九代已经去世、门外顾问不在的现在,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铃奈大人……”
先前一直处于震惊状态、不要说是插话、就连回应都忘了的巴吉尔闻言看了一眼说话的铃奈,又看了一眼还微微张着嘴巴的纲吉。
一边是师傅兼首领的家光的儿子、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知道他的存在就认定他会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领的青年。一边是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这么些年来和自己越走越近,自己愿意将生命托付给她的同伴。巴吉尔知道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候。纲吉和铃奈,自己只能选择其中一边。
……我不会对你说“跟我来吧”。
去哪里、服从于谁、为什么而战都由你自己决定。
那个时候,铃奈是这么对巴吉尔说的。
——被家光派去查探铃奈消息的巴吉尔不是没有找到铃奈。被诱导至威尔第的秘密基地的巴吉尔很快就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铃奈,也见到了推着铃奈所坐的轮椅的斯佩多。
轮椅侧面挂着输液袋,内容不明的药物顺着输液器流进铃奈那纤细的手臂上的血管里。黑色的绸缎包裹住铃奈的双眼,穿过铃奈卷曲的发丝在铃奈的后脑勺上打了个蝴蝶结。
巴吉尔,我暂时无法回到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