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得知这个消息后,淼淼一整晚都心不在焉,同她一道当值的丫鬟叫了她许多声,她都没有听见。
“你是聋了不成?”对方剜她一眼,递给她一个铜盂,“去将里头的水倒了。”
里头是王爷方才盥洗的水,杨复已经歇下,她们这些丫鬟却不能休息,还得值夜到子时。
淼淼恍然回神,伸手去接,岂料对方手上一松,整盆温水都泼在了她身上。这一幕太过熟悉,淼淼总算想起来眼前的人是谁,不就是那日撞倒她,害得她手背烫伤的丫鬟吗?
方才岑韵唤她碧如,她是在外伺候的丫鬟,似乎对淼淼颇有微词。
淼淼掸了掸身上水珠,短袄综裙都湿了,地上水花浸湿了鞋底,弄得一地狼藉。淼淼气急败坏地瞪她,“你为什么往我身上泼水?”
碧如轻蔑一笑,“是你自个儿没拿稳,还要怪我头上?”
话说得理所当然,可是淼淼知道她是故意松手的,她没等自己拿稳便撒开手,实在可恶。
淼淼很少生气,可是这人实在太过分了些,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自己,她究竟什么居心!
“怎么不怪你……”
话音未落,岑韵从内室走出,看到外头光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碧如先发制人,指责淼淼:“还不是她,倒个水也能整出这么多事端。真不知除了勾搭王爷,还会做什么?”
淼淼气得凝噎:“你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岑韵出言打断,去一旁拿来巾栉递给两人,“有这争吵的工夫,还不如把地上收拾干净。都别咋呼了,王爷才睡下,一会儿把王爷吵醒了,怪罪下来我可不管你们。”
碧如接过巾栉,弯腰拾起地上铜盂,趾高气昂地睨向淼淼,“做错事承认不就得了,还狡辩什么,当大伙儿没长眼睛么。”
淼淼握着手里那块巾栉,对着她背影咬牙,小脸上写满委屈愤怒。
没见过这么搬弄是非的,以往她冷嘲热讽也就罢了,这回还故意栽赃陷害!淼淼双手在身侧紧握成全,气得身子微微颤抖,“我……”
岑韵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先回去换身衣裳,这里有我收拾就行。”
淼淼偏头看向她,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岑韵姐姐,真的不是我。”
她当然知道,在别院待了许多年,每个人的性格她都了解。碧如那丫鬟心高气傲,素来看淼淼不顺眼,背地里不知编派了她多少坏话。今日找着机会,当然要好好欺负她一番。丫鬟们之间总会有磕磕绊绊,只消不是什么大事,她都不太追究,事后数落两句便是。
淼淼固执地摇摇头,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不走,我陪你一块收拾。”
说罢不顾岑韵劝说,挂着湿漉漉的衣裳擦拭地板,由始至终不发一语。她心里本在烦恼杨复要走的事情,被碧如这么一搅和,心情更差了。秀气小脸板得端端正正,全无平日笑吟吟的影子。
岑韵见状感慨,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挺固执。
*
子时换过人后,淼淼回到下人房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着。
脑袋里混混沌沌,翻来覆去都是杨复的身形容貌,他的一言一行,清清楚楚地在眼前回荡。可是他后天就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万一是九十天之后呢?那岂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这怎么行,淼淼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跟着杨复一块回去不就好了?
思及此,睡意全消,恨不得立时跑到杨复跟前,向他言明来意。奈何外头黑蒙蒙一片,这时候他肯定还没起来,她去了也是白搭。淼淼等得心焦,如何睡得着,索性披着被子坐起来,硬生生挨到晨曦微露。
天边仍是青黛色,这时候杨复应当才起床,丫鬟在一旁伺候洗漱更衣,一刻钟后用早膳。淼淼将他的作息牢记在心,今早不轮她当值,她掐准时间来到瀚玉轩正室,三两步跨过台阶:“王爷!”
正堂空空如也,并无杨复踪影。
一个丫鬟姐姐告诉她:“王爷到云晋斋去了。”
淼淼迭生谢过,脚步未停直往云晋斋赶去。这条路她来去无数遍,熟悉得很,不多时已经立在云晋斋门口。
院内池塘化冰,几条锦鳞在里头游动,身姿灵活。□□满园,岸上兰草郁郁青青,树梢鸟鸣清脆,呈现一派勃勃生机。淼淼无心赏景,正欲步入阁楼,却被门口的人拦了个正着:“王爷正在看书,特意嘱咐过,等闲人不得打扰。”
淼淼抬头看清此人面容,登时怒上心头,“你怎么在这?”
不是别人,正是碧如。昨儿个两人才大闹一场,此时见面互相都没好脸色。
碧如微微一笑,“王爷不想被人打扰,让我在此看守,有何不可?”
平常这种事由乐山乐水来做,今日两人不知去向何方,偌大的院里只有碧如一人。今早是她伺候杨复盥洗的,乐山乐水受命前往京城,明日才能回来,杨复便随手伺候。
碧如故意说得暧昧,淼淼脸颊气鼓鼓地,“我要进去见王爷。”
说着便要往里头硬闯,碧如岂能不管不顾,两只手将她拦住:“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当自个儿是谁?”
淼淼等了一晚上,目下心急如焚,只想求得一个答案罢了:“不要你管!”
她扒开碧如的手,得了空子便往里头钻。碧如被她逼急了,柳眉倒竖,抬手愤恨地甩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啪地一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