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界的天空是暗红色的,一轮不知是日还是月的圆盘低悬在天边,为瘦削尖锐如同獠牙的山峰披上一层淡淡的红纱。
幽冥鬼王划开的这一道缝隙里人烟相对稀少,似乎是一片荒郊野岭。等待幕外五万大军进入的期间,绿竹青青从白泽背上飞身下地,望着满目的苍凉,心潮却有些莫名的澎湃。
醉中天在她身边慢慢地走,低头看到她小脸上奕奕的神采,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快看那边,是农田!”绿竹青青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不待醉中天反应过来,就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由于门派特长的属性加成,醉中天现在的敏捷程度可比不上绿竹青青,等他追上的时候,她已经蹲在田埂边,笑嘻嘻地和一个正在劳作的老农打起了招呼。
“老伯你好啊,你是阿修罗吗?”
田中的老农闻声直起腰来,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在冲自己挥手,不由愣了一下。那身黑衣的布料,一看就与他们这些下地劳作的人所穿的粗布麻布不同。再看她身上的首饰,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式样,尤其是那副额饰,上面镶嵌的珠子美丽无比,还隐隐散发着他所不熟悉的异样气息,老农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绿竹青青见他不进反退,不由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又喊了一声:“老伯,你是这里的住民吧?我能问你几句话吗?”
没想到那老农听她又出声,顿时吓得啊的叫起来,把锄头一扔,转身狼狈地逃跑。
绿竹青青委屈地扁扁嘴,她有那么可怕吗?!
正想追上去好好解释,就见身边人影一闪,不过三秒钟,醉中天已经提着那老农的腰带把人抓了回来。
老农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心里更加笃定这些陌生人的来历,剧烈地挣扎着,嘴里含含糊糊地骂着什么,骂了没一会儿声音又低下去,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绿竹青青被整得一惊一乍的,忙让醉中天把人放下来。那老农一着地,也不敢再跑了,见绿竹青青靠近他,又惊恐地蹭着地面向后挪,浑浊的老眼中满是慌张,惊惧,还有仇恨。
仇恨?绿竹青青抓抓脑袋,不就是粗暴了一点而已嘛,都怪某人太没有耐心……醉中天被瞪了一眼,立刻学着她委屈地扁扁嘴,看得绿竹青青眼角直抽抽。
老农浑身抖得似筛糠,嘴唇哆嗦着语不成句,绿竹青青无奈,索性解开面纱,蹲在老农身前与他平视。
“老伯,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问你几句话。你先听我说一说,不想回答也不勉强你,可好?”
她笑得真实而温暖,老农犹豫了片刻,好似没那么害怕了,哑着嗓子问:“你是谁?想问什么?”
绿竹青青想了想,往旁边空地上甩了一个阿修罗的小法术,笑道:“我是阿修罗,不过长年流落凡间,如今才回来,想向你打听一下修罗界现在的状况。”
老农见她使出那个法术已是松了一口气,又听说她竟是从凡间回来的,更是惊喜不已,“你是阿修罗?谢天谢地,我还以为又是那帮子狗神仙要来抢我们的粮食了。你们是从凡间来的?……不对,你们是怎么到凡间去的?”
绿竹青青呵呵笑了两声:“这个嘛,说来话长……”
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不远处一声暴喝打断:“呔!尔等是何方妖孽,在此地做甚?”
这腔调听着相当耳熟,绿竹青青皱眉望去,只见三个身披亮银色盔甲,手持长枪的人正向这边疾走而来——仙兵仙将。
这三只与他们先前在天上碰到的小怪长得一模一样,绿竹青青一挑眉,还待等他们走近了多说两句话,就听身旁的老农“哇”的大叫一声,随手捡起一粒石子狠狠冲那个仙兵砸去,边砸还边骂“狗神仙去死”……
绿竹青青目瞪口呆,这老农,刚刚看见她时还怕得跟什么似的,怎么现在真的神仙来了,他倒勇敢起来了?
殊不知,那老农是见识了醉中天的速度和绿竹青青的法术,仗着有人撑腰才有那么大胆子。三个仙兵被砸了小石头,怒气值瞬间爆涨,“呔”的举着长枪就冲过来,绿竹青青和醉中天只好出手,一人丢两个法术把小怪解决掉。
老农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尸体,先是怔了片刻,忽然仰头大笑起来,边笑边抹泪,走到尸体旁边狠踢了两脚,又啐了几口,仇恨狰狞的模样看得绿竹青青都有些心悸。
醉中天皱眉握了握她的手,等老农泄完愤瘫坐在地上,满面狼藉的泪痕却又让人觉得心酸。
“老伯。”绿竹青青迟疑着,小心地喊了一声。
老农撩起衣角用力擦了一把脸,冲绿竹青青笑了笑,缓缓道:“见笑了,老儿我实在……唉,不瞒你说,这村子里,换了任一个来,只怕都要同我一般,恨不得将这些狗神仙再片上千百刀,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他说着,胸膛又剧烈地起伏着,绿竹青青胆战心惊地抓着醉中天的手,生怕这老头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
“自从狗神仙入侵了修罗界,我们就没再过过一天好日子。”老农兀自平静了一下,再开口时更加苍凉,“天帝扶了我族一个傀儡王上位,派了数万天兵天将入驻修罗界,隔三差五的来搜刮民脂民膏。我们这些生活在荒郊野岭的村民,本来就因修为低微,跳不脱五谷轮回,所以才不得不耕种些吃食以活命。可他们,他们明明不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