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轻轻出了口气。
这世界上的事,本来就不尽如人意的。
陈砚青瞧也没多瞧宁泽一眼,青木门的三五个人站在他后面,俱是一脸担忧的模样,只是现在这种场合,多说多错,因而没有陈砚青的首肯,他们也不敢发言。
秋晚歌当年多么喜欢陈砚青,如今便有多么恨他。之前她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现在见陈砚青非但毫无悔改之意,反而似乎有些惋惜自己母子儿子没有死的干净,她顿时冷下脸,厉声道:“陈砚青,我本来不想同你争个你死我活,当你你做了多少龌龊事,我便一一抖出来给天下人看。你一辈子把青木门看得比什么都重,我倒要瞧瞧你这门主还做得不做的下去。”
墨玺适时开口道:“陈门主,今日是我们来抓你呢,还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太长老,陈砚青老奸巨猾,咱们何必客气。”宁泽沉默半晌,接话道,“万一让他逃了,也是一大后患。”
“小泽……”秋晚歌浑身一颤,看向宁泽的目光中有了一丝不可置信。
宁泽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拉着秋晚歌一只手,将她带回到墨玺身后,淡淡道:“娘,你久伤初愈,当心他们动手。”
墨玺目光看了宁泽一眼,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察觉到宁泽手指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掌勒的生疼,秋晚歌心里无来由一阵发紧,她恨不得自己能够回到半刻钟以前,拦住宁泽来这里。不,她应该早点动手一剑杀了陈砚青才对,怎么能叫她的孩子听到这种话……
“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陈砚青抬起头,远远看着天边那一轮已经开始清减的月亮,而后便收回目光,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青墨色的木牌,丢给背后的弟子。
接到木牌的那弟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眼睛一热:“门主,你……”
陈砚青背对着他,背着手道:“今后的事,便交给你了。”
那弟子忽然跪倒在地,垂着头,面孔深深地藏进阴影之中。他低声道:“是。”
马上这弟子起身,收起木牌,沉声道:“陈砚青任天玄门门主期间,勾结他人,败坏门风。为一己私利,做下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我便大义灭师,将其擒获,交于天玄门处置。”
他一脸坚毅,这番话说出来更是大义凛然。
其他人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一脸了然,只是若是仔细看,仍能看清楚他们眼底的一丝惭愧和伤神。
紧接着有人便出声了,他们一人一咬牙,道:“我早就觉得陈砚青不对劲,奈何他是门主,我虽心有疑虑。却不能做什么。我好在郭师兄无意中得知他今日意图不轨,我们跟过来,才抓个正着。”
陈砚青似笑非笑:“墨长老现在可满意?”
他话是对着墨玺讲的,目光却扫向了秋晚歌和宁泽的方向。
宁泽实在不想揣测他的目光里是什么含义,径自偏开了头。秋晚歌也垂着脸,不去迎合他的目光。陈砚青只是略微笑了一笑,似乎并不以为意。
然而背对着他的弟子们,都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而后又松开了。
接下令牌的郭姓弟子上前一步,抬手正要封住陈砚青的灵力,然而就在下手的一瞬间,他的手微微顿了一顿。
“门主,得罪了。”他小声道。
陈砚青微微摇摇头。
郭姓弟子再未多言,出手如电,封住了陈砚青的灵力。
陈砚青把自己和青木门撇的一干二净,哪怕是最不愿意去想去听的宁泽,也能看出来他是为了保住青木门。而且很显然,他早就想好了这一招退路。
而事情到这个地步,陈砚青担下所有的事,即使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可若是没有更多的证据,天玄门也只能处理陈砚青,而不能动青木门。
宁泽松开秋晚歌的手,转头问之前被抓住的弟子:“他们说的是实话?”
那几名弟子都紧紧闭着嘴,只有一人昂着头,视死如归:“如今被你们抓住,我也只能实话实说,我们确实是听门……陈砚青的命令前来的,同青木门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可以放过你们。“宁泽放轻了声音,“只要你们说实话。”
“呸。”那弟子啐了一口,道,“老子今天出来就不怕死。”
宁泽蓦地语气激烈起来:“你们真以为这样,青木门就能够安然无恙吗?”
“宁泽!”墨玺一声低喝。
宁泽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他低声道:“太长老,抱歉。”
“过来。”墨玺伸出了手。
他也是没有料到陈砚青会在这里,否则也不会叫宁泽过来。
但这种情形下说什么也无益。
宁泽没有动,墨玺便探身往后将他拽过来,也不管他反对,将他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
宁泽这身体还没成年,足足比墨玺矮了大半个头,就这么实打实的被他抱在怀里。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宁泽心里的某一角突然就崩溃了。他眼睛一酸差点哭出来,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好看,只好胡乱的把脸在墨玺的衣襟上蹭了一下。
“没事了。”墨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手拍拍宁泽的背,这才松开他,让他在自己身边站好了,对对郭姓弟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把陈砚青带回去了。”
刚才那一幕叫大家都有些惊讶,郭姓弟子略微迟疑,便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