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作品提交上去时间不久,就到了最后决赛以及颁奖的那一天。
谢思清买了件新西装,穿上倒还是挺好看的。
尧舜禹长得确实是不错……
“……”谢思清想起了之前的自己崭露头角的那个时候。
总体来说,谢思清是个很沉浸于自己世界的人,对于和人接触没有多大兴趣。最开始,也就是有了第一部引起轰动的获奖作品后,他仍然是闷头写本拍戏,不在任何场合抛头露面——不参与宣传,不出席活动,不接受采访,也不上节目。就是每年到了年末就突然扔出一部电影,然后继续销声匿迹。他被称为是“最神秘的导演”、“每年出来一次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今年我还是这么牛x”……有次有个记者找不到他没法交差,别出心裁专门以谢思清的孤僻为切入点写了一篇报道,里面采访了谢思清家楼下的超市,拿着照片询问店员,店员瞅了半天,最后弄出一句:“啊,原来是这个人,总来买盐酥鸡。”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谢思清的名字都与盐酥鸡联系在一起,一直到了很多年后,圈内的人还是差不多全都知道谢思清最爱吃盐酥鸡。
主持人进场后,又是照例装作非常激动的样子介绍了到场的领导还有其他嘉宾。
里面有不少谢思清曾经的老熟人。什么电影节目管理中心主任、互联网中心主任、制片厂厂长、电影集团总经理、视频网站的负责人、编剧协会会长、电影协会会长……一大长串之后才是各位评审。
谢思清也看见了钟扬。
他还是那么显眼——
不管有多少人在他身边,众人都会将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但是,谢思清却只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梁一路窜了上来。
钟扬,真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家伙吗——
谢思清撤回了目光,警告自己不要一直盯着,钟扬是何等聪明的人,说不定会被他察觉的。
几个领导的致辞讲话都很简短,他们也知道没人愿意听。
紧接着,就开始了四强之争。
“第一组……”主持人又说道,“命题为‘网络时代’,两位导演分别是尧舜禹和……”
听到自己名字,谢思清站起身来,与另一位同组的选手一齐站到台上。
主持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两个参赛的导演。
谢思清的对手,似乎已经小有名气,主持人念了一大串。
而到谢思清时,却只有一句话“尧舜禹,电影爱好者。”
当时组委会要求他将简介再多加点东西,可谢思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加什么,毕竟他除了拍点小黄片之外什么都没干。废了半天心思,终于又填上了一句话,变成“尧舜禹,电影爱好者,爱好看电影和拍电影。”
现在看来,组委会还是只留了前一句,似乎觉得谢思清绞尽脑汁想出来后一句纯属废话一般,到底还是给删掉了。
“好,”主持人继续道,“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他们两人的短片。”
大屏幕上出现了谢思清的视频。
谢思清选择的主题有一点不一样。
在片子的一开始,主角点击着谷歌百度根据他的搜索记录向他呈现的“定制”商品广告,浏览着站根据他的喜好向他推荐的看邮件,和人聊天、阅读新闻,观看视频,在社交网站上与人互动并且添加着网站认为他可能认识的人,甚至在访问了某个网站之后立刻很诡异地收到了对方的推销邮件和电话……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在得到了便利的同时也失去了什么。大公司们肆无忌惮地获取和使用着他的信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除了睡觉之外几乎都在网络上面,而控制着这些技术的人——政府、网络公司、软件公司、媒体……只要愿意,便可以知晓关于他的一切——他搜索了什么,他查看了什么,他购买了什么,他使用了什么,他的朋友有哪些人,他又和人聊了什么……甚至可以进一步去引导和操控他的一些行为。看起来,只要连着网线,就不会有隐私可言。科技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殖民,从虚拟的世界出来,将现实一步步地变成它的殖民地。电影提出一个问题:人类究竟应该选择便利和快捷,还是独立与自由?人类千万年来孜孜不倦地追求着的,是便利,还是自由?在这个科技时代,二者似乎是相抵触的。在越来越便利的同时,也前所未有地被人监控和引导着。
而对手呢,就像谢思清大概想到的那样,始终都是称赞网络时代为人们带来的好处。
“好,”主持人又笑道,“我们39位媒体代表组成的评审团将会投票决定第一个晋级名额。”
顿了一顿,又说:“你们两个分别给自己拉拉票吧!”
说罢,将话筒递给了谢思清。
谢思清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笑了一笑。
他不知道该如何 “拉票”。
主持人举了半天话筒,谢思清都默不作声。
最后主持人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
主持人尴尬地转向了另一人。
对方讲了很多。
他说:“短片中讲述的,就是我自己的真实经历,里面的少年就是我本人。在我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妈妈忙着赚钱养家每天很晚才会回家,我觉得很寂寞,全部的生活都被局限在小小的只有15平米的房子里……后来我接触到网络,才发现原来世界是这么大……”
等他说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