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雷雨交加,天明才放晴。杜芷书从小怕雷,昨晚一个人缩在被窝中一夜未睡,早晨头昏沉沉的,直到紫瑶来伺候起床时才发觉不对,赶紧召了纪太医前来。
不过是感染风寒,也不是大病,纪太医开过方子后,才是叹息一声:“皇后娘娘只是小风寒,不碍事,倒是陛下今晨倒下后一直不见醒。”
杜芷书心中咯噔一下,挣扎着坐起身,问着:“陛下怎么了?”
纪太医将药箱收好,转头道:“一大早宣政殿的公公好大阵仗跑来太医局,将太医令及数十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们都召了去,好似说陛下昨夜淋了雨,早朝后突然昏倒在御书房内。”
淋了雨?想起昨晚的大雨,莫不是陛下气冲冲从锦荣殿出去时淋着了雨?陛下身旁一直有何公公伺候着,何公公在宫里十多年了,做事细致妥帖,按理不该让陛下淋雨,何况锦荣殿去宣政殿并不太远,不至于糟糕到一病不起吧……
虽是这么想着,心中难免愧疚,犹豫了会儿,道:“紫瑶,将本宫的宫服拿来。”
“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出去,风一吹也得倒!”纪太医劝说着,而后摇了摇头:“还真是巧,和陛下病到一块了,你这副模样过去,旁人指不定想着是娘娘昨夜祸害了陛下呢,您还是先将自个儿的身子骨养好再说。”
犹豫了会,纪太医继续道:“说句娘娘不爱听的话,以后少召安阳侯夫人入宫。”
杜芷书抬头,正与纪存智眼神对上,她抿着唇,父亲和大姐送她入宫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这事放在大表哥这种太过纯粹的人眼中自然不能接受,曾经,她也与大表哥一样,爱憎分明,不肯委曲求全,如今她却只能浅浅回着:“表哥不明白的,终归是亲姐妹,岂有不来往的道理,我如今能安稳住在这座宫殿里,靠的也是杜家,享了杜家十多年的福,如今怎么割舍得断。”
“不明白的是你,住在这座宫殿里,皇后靠的不是杜家,是陛下。”纪存智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的心被蒙蔽着,如今什么都看不明白。”
“表哥……”
杜芷书才开口,正巧静雅被橙香抱着进来,小丫头看见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杜芷书,眼眶红了一圈,闷闷喊着:“小姨。”
杜芷书笑了笑:“如今静雅气色都比小姨好。”
静雅却是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对,对不起……”
“静雅?”杜芷书伸出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问着:“小姨没事,做什么好端端地哭鼻子?”
“她这是舍不得皇后。”外头传来杜芷琴清亮的声音,很快,杜芷琴走到床头,将静雅揽在怀中,道:“静雅恢复得快,如今都能下床正常行走,我便想着带两个女儿回府去,侯爷怕是早担心得不行,只是没想到有碰上皇后病下。”
杜芷书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大姐带着她们回府也好,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两个丫头以后还是少来。”
纪存智一直和杜芷琴关系不佳,见杜芷琴进来,便也先行告退,临行前还嘱咐了要多喝热茶祛风寒。
纪存智走后,杜芷琴坐在床头,拉着杜芷书的手,叹道:“昨夜雷雨交加的,我就担心你不敢睡,还真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就差没尿床了!”
杜芷书撇撇嘴,这些糗事大姐总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记住,你如今是皇后了,是陛下的妻,得想方设法留住陛下的心,切不可再和昨晚那样气走陛下。”杜芷琴继续说着
杜芷书也是蹙眉看了眼床前的大姐,陛下昨夜气闷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又正是雷雨之际,按理大姐该休息了。没想到大姐才来几天,却能清楚掌握到她的所有事情!
“圣上如今一直在筹谋削弱父亲兵权,山西剿匪屡战屡捷,领兵的却都是圣上培植的亲随,再这么下去,杜家终可被取代!唇亡齿寒,如今你得想办法得一个皇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啊。”
杜芷书缓缓抽回手,淡淡道:“是我需要,还是杜家需要。”
“不都一样,这时候还计较这个,你不是姓杜?!”
杜芷书没有说话,杜芷琴则继续握了她的手,道:“在宫里一切自己小心,多听听姑母的话,之前姑母便劝你小心尹贵嫔,你偏不听,如今可好了!除了自家人,宫里谁都不能信的,连李昭仪也一样,记住了!”
杜芷书揉了揉额头,道:“我就不送大姐了,头疼得很,便让橙香送你们出宫去。”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见杜芷书不想多说,杜芷琴便没再继续,这个妹妹她了解得很,吃一堑长一智,比二妹聪明得多。
所有人都走后,顿时感觉锦荣殿空荡荡的,杜芷书心里也空落落的,又回到了初入宫的那段日子,但也有些不一样了。
“可打听清楚陛下的情况了?”杜芷书问向紫瑶,这丫头出去好一会,肯定带回了些消息。
“听闻陛下今日早朝时面色已是不好,下朝后突然晕倒在御书房内,如今各宫娘娘都跑去了宣政殿,却被张太后拦住了,没一个见到了陛下,也就都不知道陛下此时的情况。不过张太后愈是阻拦,愈说明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紫瑶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上前,待杜芷书乖乖喝下药,正含着蜜饯的当口,紫瑶却是有意说着:“但听宣政殿伺候的公公说,昨晚陛下没有回宣政殿,从娘娘这里离开后,不肯让人跟着,一个人淋雨去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