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只觉父亲的白发更多添了几缕,或许是为大姐的事情操了心,不免让杜芷书心中唏嘘,昔日高大威猛的父亲,终有老去的一天,当年父亲一把将她举过头顶、抱她坐上肩膀的一幕却仿若昨日……
“父亲。”杜芷书亲自斟了茶,递过去。
杜德维接过茶盏,只道:“听说你接了三个孩子进宫?”
“嗯,几个孩子年岁还小,没有母亲庇佑,在府里怕受了委屈。”
“你周姨娘也想到了,倒是比你晚一步,不过进宫更好,那几个丫头跟你更为亲近,你能哄得住。”
杜芷书点头,却是心急大姐的事情,问着:“事情愈闹愈大,起因总归是外室存了害死嫡小姐的心思,再有巫蛊这般禁术,揭出来,大姐也罪不至死,若是,再找几个替罪的……”
杜德维叹息:“这一回,显然是有人冲着咱们杜家,我进宫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这事你别插手,全都交予父亲来办。”
杜芷书皱眉,父亲这般说,显然是发觉了不寻常之处,原本她就觉得事情蹊跷,一个小小外室,即便生了儿子,竟有这般胆子兴风作浪?珺和若有个三长两短,杜家能放过她?
“事情哪有这么凑巧,外室一出事,就赶上你姐夫回去撞个正着!再有你大姐一出事,奶娘就服了毒,更加证明是有人算计好的,我查过了,你姐夫那个外室还是通过江子期认识的。”
江子期?杜芷书倒是记得这个人,只是她记着陛下很是信任他,这一回大姐出事,莫不是陛下?越想越心惊,谁都知道安阳侯和杜家是同气连枝,即便夫妻俩关起门来斗,在外他也是杜家的女婿,朝堂上,自然是偏帮杜家,可如今出了这件事情,杜家不仅少了个助手,倒是多了个敌人,可谓一石二鸟……
“幕后到底是谁我还在查。她一个外室,即便收买得了奶娘,府里总归都是你大姐亲信,哪这么好动了手脚两个月后才发现!顺着这个查下去,总会有发现,在事情还不明朗的时候,你在陛下面前还是少说为妙。”
看着父亲担忧的神色,杜芷书抿着唇,怕是父亲心中也觉着是陛下设的局,如今鲜卑之患已经解除,便该轮到杜家了?可她却不想信,明明夜里与她耳鬓厮磨、缠绵至极,怎可以转眼对她的亲姐姐……
“大姐带去的家丁总归是自己的亲信,姐夫也没有亲眼瞧见大姐杀人,若买通外室府里的下人,再让大姐的家丁出来几个认罪的,也不是不能结案。不过这事儿得先让姐夫松口,若死咬着不放,只会两败俱伤。”杜芷书说道。
“嗯,他们的本意只是让安阳侯与我们杜家反目,若你大姐安然无恙,安阳侯的怨气更是出不去,正中下怀,所以把你大姐弄出来并不难。只是,她往后的日子可就愈发难了……”
杜芷书轻叹:“总归害了两条性命,即便她们存心不良,大姐也不该做得太绝!”
“这样的狐媚子早就该想法子除去了!琴儿可是越活越回去了,找几个人无声无息弄了,也就没这事儿了,如今反倒拖累整个杜家!”
声音至外头传来,杜太后冷着脸走近,杜芷琴的事情传到宜寿宫,已是将她气得不轻,又听说皇后召了大将军入宫,便一刻没有停歇过来了。
杜芷书行了礼,杜太后只罢罢手,而后看向杜德维,说着:“这事情如今闹得僵,即便琴儿出来了,也让她好好给安阳侯赔个礼,再替他纳几房姬妾,先消了火再说,日后铮儿入朝,难免要安阳侯照应着些。”
这话杜芷书听着很是刺耳,“姑母,总该先关心了大姐,再考虑日后的事情。”
杜太后却是提了音量:“哀家怎么不关心她了,若是不关心,哀家如今过来这里做什么!不过死了个外室,日后姬妾多生了几个儿子,安阳侯哪还记得这些,都是你大姐平日不服软闹的!”
杜芷书冷笑:“这会儿出事了姑母便想着教训大姐了,大姐平日那些做派,少不得有人撺掇,大姐自小就崇拜姑母,姑母教的事情,她多半都记在心里。”
杜芷书心里明镜儿似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姑母就嫌母亲太过软弱,当年大姐还没出阁,那些整治姨娘的手段多是从姑母处学来的,只是大姐学了姑母的狠厉手腕,却没有学到姑母的隐忍变通。
没有想到杜芷书会顶嘴,杜太后也是怒气腾腾,冷笑:“小词如今是翅膀硬了,已不把我这个,这可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行了,一人少说一句。”杜德维站起身,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事就不劳太后费心了。”
本以为大哥会训斥小词几句,却不想...杜太后一愣,而后缓缓笑了笑,带了几分冷意,道:“罢了,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敢情哀家成了外人,那哀家也就不费这个心了。”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杜太后离去的身影,杜德维才叹息一声,道:“你也别老和你姑母置气,你姑母在这后宫一辈子,纵然靠着杜家,却也凭着自己本事,你有事情,她总会偏帮你的。”
杜芷书低下眼睑,淡淡道:“让芷画入宫帮我么?呵呵。”
“你姑母也是为着杜家,未雨绸缪。你若有自己的考量,我去和你三叔说吧,芷画怪听话的孩子,入宫也是耽误一生。”
听见父亲这般说,杜芷书心里寒了几分,这件事情,父亲果然是知道的,父亲已经送了两个女儿入宫,何苦还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