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斯托夫伯爵府邸出发后,海伦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些官兵。军官希望罗斯托夫伯爵他们的马车上能够捎带一些伤员。
“他们是为国家负伤的。”那个军官有些强硬的说道,也许是被拒绝了太多次,也许只是单纯的,希望用这种严苛的话语唤醒人们的意识。
海伦看到那个军官脸上的伤口。有新伤,也有很多的旧伤,最严重的疤痕是从眉峰划到了眼角,差点就令他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金发姑娘的神情动容,在这个时候,每一个士兵,不管是英俊的还是丑陋的,不管是高的还是矮的,她总能透过他们看到她的爱人,她的兄长。
而不等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本坐在前一辆马车上的娜塔莎已经开口了。
“当然可以了,长官,我们都是俄国人。”
那个忻娘声音清脆如黄鹂,一张俊俏的小脸像三月里的春花一样抚慰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皮埃尔和彼佳一起负责安置好所有的伤员,他们尽可能的腾出地方。娜塔莎也跳下来跟海伦一起帮忙。
皮埃尔的视线从海伦的身上掠过,然后安静的停留在娜塔莎身上。他的心胸中似乎总是激荡着一种情怀,而这一刻,它们就像是要喷薄出来了一样。
啊,那是他爱的姑娘!多么诚实又善良的女孩儿啊!
罗斯托夫伯爵并未反对。这个和蔼的伯爵从他的子女身上看到了一切,就如同那个冷峻的年轻公爵说的一样——希望。
军官摘下了自己的军帽,站得笔直,严峻的面容,嘴角边有着深深地纹路。他向在场的所有人都致以一个军礼。
他们是俄国的军人,而他们是俄国的百姓。
正如娜塔莎说的一样,他们都是俄国人。
莫斯科的末日来临时已经是秋天了。泛黄的叶片从空中飘落下来。到处都在萧条,武器和马车等实用的东西价格不断上涨,一些奢侈的摆设用品则如垃圾一样无人问津。
当然了,在战争年代,越是能保命的东西当然就越值钱了。
海伦他们能够收集到的物资也越来越少,但还不算完全没有。
“运输的成本太贵了。”金头发的姑娘咬了咬嘴唇,从羊皮纸上抬起头望着他的兄长。
伊波利特拧了拧眉毛。他知道海伦说得对。现在就算是钱也不能完全的买到愿意运送物资的马车和马车夫,就连一般的商贩想要运东西,马夫要的也不仅仅只是钱。大家都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多久,所以都怀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尽可能的囤积货物。
百姓的心里人人都能明白。毕竟,光是靠口号可养不活自己的父母和妻子儿女,谁也不愿意冒险把自己的命丢到战场上去。但前线缺少物资也是事实。
正当伊波利特和海伦一筹莫展的时候,安东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虽然不至于马上解决他们现在的问题,但总归比没有强。
“这一批物资已经收集齐了,药品虽然比夏天少了不少,不过棉花的收成很好,马上就可以采摘了,今年过冬时的棉衣不会跟去年一样紧张了。”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海伦笑着说道。
“怎么了呢?”安东希走了过来问道。伊波利特按了按眉心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这的确是个问题。”年轻的公爵皱起了眉头,双手抱臂陷入沉思。就算他们现在有了物资,但没有人去运输业到不了前线。不能给战士们用到的东西就算再有用也帮不到什么。
伊波利特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无意识的在地板上走着,嘴里喃喃的念着。
“得找人去送一下。”
安东希静默了一下,然后沉声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带人去送吧。”
“不行!”兄妹俩几乎异口同声。
海伦看了看兄长,然后又望着安东希,道:“这里需要你,而且那太危险了。”
“可是这批物资要是再不能送过去,恐怕……”安东希迟疑了一下,三个人都静默了。
海伦咬了咬嘴唇,“请等等,再让我们想一想。”
“是啊,安东,我们再考虑一下。就算你去,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没有那么多人,平常的马夫也抵抗不了那些盗贼。”
安东希知道战争爆发时会是个什么样子。除了血腥之外,所有往日里不能瞧见的恐怖的事情都会发生。人与人之间都没有了感情,为了保命,每个人都在用各种手段活下去。
“好吧,我们再想想。”年轻人妥协了。但他们都知道,这暂时的妥协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海伦从伊波利特的书房中出来,手指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因为用力的关系几乎泛白。
他们都在焦急。她更是忧虑。她爱的人在前线战斗,可能已经饿了几天,她知道战争时在部队里每个人都吃不饱饭,因为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多久,节约粮食是很重要的。
想到这里,这个年轻的姑娘不自觉的湿润了眼睛。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么脆弱。
平凡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成为了无坚不摧的人。当她觉得自己可能承受不了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
“再坚持一下,海伦。”
这种自我鼓励像是罂粟一样麻痹着自己的神经,久了,谎言也会变成真的。战争时期,没有强者,只有不断坚持的人。
“海伦……”
正当海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一声软软糯糯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她低头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