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继续战斗了。

多罗霍夫在火车上有些出神的盯着窗外。

五月了,他的军旅生涯在这一年结束。他没有完成自己计划中的事情,没有成为战斗中的英雄,没有撑到最后,但似乎,也并不是十分遗憾。

想想吧,那个男人,高傲的博尔孔斯基公爵可是给你敬礼了。只这样,他就算赚到了。就算他成为了将军,估计也得不到安德烈·博尔孔斯基发自内心的致敬。

那个家伙曾经救了自己,只是单纯的一种责任。而他救了阿纳托利,说实话,比较起来,自己还是输给了那个家伙。

“真希望有一天可以赢得更骄傲一些。”他在心里漫不经心的想着。明明是五月了,阳光灿烂,却不得不还穿着夹袄,受伤的地方如今娇贵的好像它的主人是什么有钱的公爵一样。

平民啊,平民,他是顶着头衔的平民。

火车停下来了。伤兵们都出去了,大家都急切的想要拥抱着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爱人,只有多罗霍夫慢吞吞的,直到车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走吧,你回家了,士兵。”他对自己说。站起来的时候却又佝偻了一下身子,好像自己还是置身于那个狭小的地方。

回忆让他晃神了一下。他摇摇头,迈开步子走出了车厢。

他看到了他的母亲,还有他有着缺陷的姐姐,当然了,他们是他的亲人,但那个突兀的金发姑娘呢?

母亲轻轻的拥抱她,哽咽的说回来就好,姐姐亲吻他的面颊,说了祝福的话,带着颤音,微笑却怯懦的开在她的嘴角。然后,是那个金发的姑娘,眼睛微微湿润着。她知晓了一切,知道他救了她的哥哥,也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多罗霍夫以为她又要长篇大论或者因为某种情绪而哭泣,但她没有。

她只是走过来,像是亲吻一位兄弟一样,吻了吻他的面颊。

“谢谢。”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尔后,是沉默和挂着泪水的微笑。

瞧啊,战争改变了多少,除了坏的,也总有好的。多罗霍夫翘起了唇角,他望着面前的姑娘,像是在欣赏着一副难得的美景一般。

海伦望着面前的男人,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有嘴角的微笑。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表情,但带给自己的感受却完全的不一样了。曾几何时,对于这位阿纳托利的好友,她甚至是厌恶的。厌恶他的滥情,厌恶他徐混一样的作风,而今,她却似乎才刚刚发现,他也可以是一个好人,一个不那么坏的好人。

“你忘了吗?你曾经救过我的。”

她听到多罗霍夫这样说,低声的,他虽没说谢谢,却是发自肺腑的在感谢,用他一贯的,那种叫做多罗霍夫的感谢方式。

“这不是交易对吗?”她问道。

“不。”他回答。

这当然不是交易。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也要救你。

“他是我兄弟。”他低声说着,放弃一切,坦率的承认。

男人间的友情。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在彼得堡火车站的上空,海伦希望清风能带去她的祝福。

“哥哥,你知道吗?你有一个可以交付性命的朋友,所以,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要与他再一次相见。”

克拉斯诺也战役的第一天,库图佐夫将军骑着他的小白马带领一些部下前往了多布罗耶,因为他认为这场战争估计打不起来了,毕竟,法国佬已经不成气候了。

回家的日子应该要到了。这个老人对着日渐昏暗的天空叹了口气。

库图佐夫将军带领的人中有安德烈,而阿纳托利拒绝了离开这里的要求。自多罗霍夫离开后,这个年轻人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他当然还会开玩笑,会咧嘴说一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但安德烈知道,他已然长大,他的肩膀,这一次是真的担负起了他的责任。因为在多罗霍夫离开的那一天傍晚,那个扛着枪坐在堑壕里的年轻人吸着烟卷对他说信仰就他妈的是狗屁,但他还是他妈的一如既往的要这样做。

是啊,信仰不能真的帮助人们挡子弹,不能拯救自己的战友,不能还多罗霍夫一个健康的身体,但他们别无选择,因为每一次分别,都意味着肩膀上多了一份责任。

军营里,阿纳托利正和他的兄弟在帐篷里喝酒,酒至微醺的时候,安东希体贴的离开了帐篷,把这里的一切留给他们兄弟。

“我说,伊波利特,你到底来这儿干嘛呢?”阿纳托利双颊晕红着,即使皮肤不再白皙细腻,这位彼得堡的小少爷也依旧是军营里的美人,但现在,在见识到他在战场上的勇猛作风后,这一声美人可不再是亵玩,而是一种赞颂。

“我不知道。”伊波利特诚实的说着。这位惯于怯懦的年轻人有着不错的酒量,甚至连脸红都没有。

阿纳托利微微嗤笑了一声,但不再喝酒了。差不多了,他的身体已经习惯。在彼得堡他是放肆的公爵家的小少爷,但在这里,他是年轻的上尉。

“这可不像你。”他把自己埋首于双臂中嘟囔着。

“你做事之前可都有满脑子的计划,不想清楚,你可不会迈开脚步,讨厌的性格。”

他嘟嘟囔囔着,在外人看来,就像以往一样完全的不把自己的兄长放在眼里,但伊波利特明白,他完全明白,因为他们是亲人,在这个战场上,他们的血可能洒落过同一块岩石。

“我想回家了,他妈的,我真想回家了,做我的少爷多好。”阿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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