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脸上有些许疲惫之色,见她来了,便对那几个面色不佳人道:“这就是我那儿媳,你们跟到这里既是想看她一眼,如今看到了,可以离开了吧?”那几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一个面色不悦地站出来,沉声道:“嫂子此话何意,莫不是要用她来做挡箭牌?我们今日来此是问嫂子要金库钥匙,嫂子将儿媳推出来,意欲何为?”
卢夫人冷笑一声,道:“当初老太爷将钥匙亲手交到我手上,便是授意要在我这一支中将钥匙传下去,当时几位也都在场,既明白老太爷的意思,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话一说完,便有一枯瘦中年男子站出来,气势汹汹反驳道:“当初将钥匙交给你,不过是想借你的手传给修远,眼下修远这副样子,连医士都道没救,你这支已经后继无人,竟还要独占钥匙,让我等怎能不怀疑你的居心?!”
周盈本不认得这些人,但从他们的话中隐约听懂了些什么,似乎是卢夫人手中掌管着某个重要的钥匙,原本是要传给卢修远的,这几位应当是卢氏宗族中人,见卢修远如今境况,便串通好了趁火打劫,来逼卢夫人交出钥匙。大体弄明白起因,周盈脑中便清楚了些,见几位长辈串通一气,一唱一和地逼迫自家婆婆,卢修远虽是不懂事,却也能分辨出好坏来,眼下明显被吓着了,总往她背后躲,他这一躲,被某个眼尖的长辈看见了,伸手就要将他给拉出来,周盈弄不明白他拉卢修远是想做什么,下意识地将卢修远护得更紧,那位见抓不到卢修远,便拉着旁边的一个一同帮忙,左右夹击想把卢修远从周盈身后拽出来。
周盈一人难敌四手,眼见卢修远一脸惊恐地拍打牢牢抓住他袖子的那只手,周盈脑中一乱,不由自主地大喊出声:“都放手!光天化日之下,是要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不成?!”
话一出口,院子中静了一静,那几人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刚嫁进来的丫头会这样疾言厉色的与他们说话,顿时都变了脸色,有一个当即训斥起周盈来。
“一个小小商家之女,能嫁进卢氏就是万幸,竟然还敢在这里对长辈大呼小叫!你父亲就没有教会你一点礼仪么!”
周盈不动声色地将卢修远护好,冷笑一声,反驳道:“我虽是出身低微,但承蒙老太爷看得起,让我入了卢氏门,我既已经同卢修远拜堂,眼下就是卢氏人,粗俗也好,知礼也罢,都与周家再无干系,几位长辈若嫌我不懂礼数,应当以身作则让我学习才是,怎得三五成群在此大呼小叫,还要反过来怪我不知礼数。我身为小辈,不知礼数还可再造,只是几位长辈一把年纪,还做出如此失格之事,不知该如何而论?”“你——”被周盈有理有据地倒打一耙,几个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先前没料到这个小小商户家的女儿竟然如此能说会道,眼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俱都气得一脸青白。
有个微胖但一脸严肃的人不悦地对周盈道:“我们几个长辈议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小辈在这里插嘴,还不速速离去!”
周盈不气反笑,笑意盈盈地对那个胖子道:“我方才听我娘说,她手中的钥匙是老太爷留给我们这一支的,眼下我是修远的夫人,日后这一支的后嗣也是由我诞育,敢问前辈,我如何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够了!”卢夫人忽然开口,震住了正要抓着周盈兴师问罪的那位,她眼神锐利地扫视了院中诸人一圈,再开口时语气仿若冬日寒霜一般冷冽。
“方才我儿媳所言,各位都听到了,她是修远的夫人,也是未来金库钥匙接管人的娘亲,老太爷将钥匙交给修远这一支,有了周盈,这一支就是后继有人,任谁都不能让我交出钥匙,否则即使忤逆老太爷之命,形同叛族,当被驱逐出宗族!”
院中几人均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半晌才有人开口,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说这一支后继有人,未免太早了些,谁知道修远日后会不会有子嗣,若是没有子嗣,你要怎样?”
卢夫人一字一顿道:“若是没有子嗣,届时我会将钥匙双手奉上,绝不会私藏。”
“这话可是你说的!”
“自然。”
“既然如此,总要有个时日限制,否则你说交出钥匙,谁知要等多久。”
“对对,限制时日,过时还未有孕,就交出钥匙来。”
“三月,就三月。”
“长了些,我看两个月就够了,哪用这么久。”
众人七嘴八舌商议着所谓时日,听得周盈一阵毛骨悚然,暗暗后悔当时插了这么一脚,把事情推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不必多言,一年时间。”卢夫人一锤定音。
“一年后若周盈还不能有孕,我便交出钥匙,各位若是同意,现在便回去,若是不同意,只管在此闹,看我会不会将钥匙交给你们。”
她一番话说得不容置喙,几个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末了终于有人下了决心,留下一句:“好,我们就给你一年,一年之后,还望嫂夫人能记得今日之言!”言罢便出了院子,几个人见状纷纷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时院中由极闹到极静,让人有些恍惚感觉。
经过这么一遭,卢夫人好像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周盈来扶她时,她拉着周盈的手苦笑道:“方才这一幕,你也看见了,为了我手上的钥匙,他们要逼迫我至此,眼下不是我逼迫你,而是他们逼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