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壁炉谷的城墙依然坚挺着,但却像死去一样静默无声,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焦臭的浓烟涌向天空,那是对战死之人最后的尊重。
洛莉娅皱着眉从阿狸背上跳下,如果她不离开的话,或许会少牺牲很多人,如果她不决意侵略壁炉谷的话,依然会死很多人,只不过那与她毫无关系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追求内心的平静大概只会让大家一起去死,希尔瓦娜斯的教导始终有些用处,她已经能面对无穷无尽的矛盾和那些必须背负的罪孽了。
“救活了几个?”
“六个。”
“有多少选择了改变?”
“三个。”在一间守卫森严的密闭帐篷之中,克莱门特垂着头回答洛莉娅的问题,她面前摆放着三具尸体。
洛莉娅深深叹气,接过克莱门特递来的匕首割破手腕,依次将血滴到尸体之上,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她止血很快,不得不咬着牙又割了自己两刀。
她没有那么多血能放,也无权决定谁可以苏生,这八个人填过一张满是奇怪问题的问卷,他们在一个不起眼又没逻辑的问题上选择了肯定的答案――为了战胜亡灵,你是否愿意放弃一切信仰,哪怕违背自然的道理、圣光的意愿。
“情况如何?”洛莉娅把破破烂烂的衣服换下,也顾不上好好洗个澡,只是把梳子递给了克莱门特。
“追击的小队都已经归来。”克莱门特一手拿梳子一手紧紧捏着鼻子,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奇怪,“没有伤亡,逃走的敌兵已经丧失了斗志,轻易就投降了。壁炉谷很久没有动静了,他们似乎打算坚守到底,您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不用管他们。”洛莉娅想了想说道,她没有注意到克莱门特攥着她发束的手在颤抖,“布置好防御,虽然不太可能,但依然要防备敌人再次突围。”
“是,大小姐。”
“你在干嘛!”
“您头发上好像有个虫子!我要仔细看看!”
“你是用鼻子来看的么!”
……
中午的时候,大狐狸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晒着太阳,看着不远处几个法师不断用冰魔法在给冰冻老头保鲜,它懒洋洋地伸展四肢,打个呵欠,换了个姿势继续小憩,远处的城墙上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营地中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大呼着敌袭四处奔走,不想被打扰的阿狸把脑袋埋得更深一些,却发现肚皮上的毛在之前的打斗中被粉毛扯下来好多,想到那事儿还不算完,天知道要遭受怎样的虐待,它就再也无心睡眠,站起来焦躁地转圈。
克莱门特带上全罩式头盔指挥着士兵列队,军需官将一捆捆箭矢从仓库搬出,为刚刚搭好的投石机送去油罐。
生死不知的伊森利恩被挂到装有轮子的十字架上,一旦敌军出击,他就要被用来摧毁敌人的士气。
当脸色苍白的洛莉娅打着阳伞出现的时候,人群中就爆发出欢呼,他们的领袖亲自抓住了两个敌酋!只要有粉毛大小姐和触手酱在,胜利就必将属于他们!
“莫格莱尼小姐万岁!”
“为了圣光!为了正义!为了洛莉娅!”
嗯哼,洛莉娅昂起小脑袋,很享受这种被众人拥戴的感觉,谁说她毫无威严?谁!
等等,总检察官阁下怎么少了一只手臂,脑袋也偏向不正常的角度!
“送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看到洛莉娅严厉的视线,守在伊森利恩旁边的士兵慌乱地扭头指向远处的大狐狸。
阿狸晃晃脑袋,转身将屁股对准了洛莉娅。
怪谁呢?是谁一直在说快点快点,一路把人家拖过来,脑袋还在已经是它大狐狸的功劳啦。
啧,洛莉娅突然觉得阳光太过强烈,决定躲到阴凉的地方去了。
她对指挥军队作战一窍不通,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碍手碍脚了。
……
阿纳瓦隆带着手下冲上城墙,在泰兰逃走的时候,他和他的部下就被囚禁了,直到不久前,他才找到机会打晕守卫,召集起他为数不多的人手冲到城墙之上,他能轻易地来到这里,还要归功于相当一部分士兵要么昏昏沉沉要么上吐下泻,许多人都擅离职守,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整座城堡的防御已经濒于崩溃,少数在岗的人也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沮丧样子。
听到动静,一群检察官和士兵很快就跟了上来,大喊大叫。
双方对峙着,眼看就要打起来,城墙之下却突然爆发出整齐的吼声……莫格莱尼小姐万岁。
压过所有人声音的欢呼持续好一阵才停歇下去,阿纳瓦隆黑着脸吼叫:“我在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在干什么?兵临城下的时候还要搞你们那套愚蠢的清洗么!”
“你怎么敢!圣……圣光……总检察官!”某个检察官一时间愤怒得语无伦次,倒不是他傻,只是从没有人胆敢这样反抗,即便是刺头阿纳瓦隆,平常的时候虽有不满也从不吭声。
“我怎么不敢!你们这些蠢货!谁都逃不掉!我们都要死!”阿纳瓦隆怒气冲冲地指着城下的军队,他已经搞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毫无计划的出击,愚蠢!出击受阻就龟缩起来,愚蠢!现在敌人已经做好准备,再看看我们!收起你们那套愚蠢的把戏吧,否则我们统统要被绑到火刑架上!”
检察官们也不傻,现在只有把防务交给这个精于战争之道的狂徒了……当阿纳瓦隆开始发布命令的时候,他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