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报应这件事,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衣服下摆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头一看,赶忙把儿子捞起来:“和你爹去江南大营里玩得如何?”
小龙摇摇摆摆地把挂在脖子上的虎符给父皇看。
“你怎么什么东西都给儿子玩?丢了怎么办?”楚昭埋怨着韩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虎符取下来。
“丢不了,你儿子是个守财奴,东西到他手里就别指望要回来了。”原本负手站立门口、满身杀气的黑衣人一秒钟变回平凡的妻奴。
果然,楚昭取下虎符的行为遭到了小龙的抵制,两只小短手拼命地抱住金灿灿的虎符,还用尾巴裹着父皇的手腕子。
小龙这段时间还是长大了一些,原本软软的鳞片已经变得越来越坚硬,尤其是尾巴尖上那几片,已经拥有了钻石般的硬度。这么一缠绕,楚昭的手腕就被割开了一个口子,然而楚昭的脸色并没有丁点变化,依旧保持着和煦,拿起一个苹果诱惑儿子:“要虎符还是要苹果?”
韩起看到楚昭的手受了伤,毫不留情过来提溜起儿子,倒提着扔到一边去。不过在被扔开之前,龙宝宝已经毫不犹豫的扑向了苹果,失宠的虎符被孤零零地遗落在了桌子上。
“你实在太惯着他了。”韩起捧着楚昭的手,麻利地给他包扎起来。
楚昭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把儿子扔出去了?”
“摔不死。”韩起漠然地回答。
这不是摔不摔得死的问题吧?不过转头看到儿子在那里很有精神的啃苹果,楚昭也就默默闭上了嘴,只转头问韩起:“外头如何了?”
韩起专注地看着楚昭的手,漠然道:“我出手你是知道的,胆敢反叛者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漏出森森地寒意,楚昭望向被大火染红了的半边苏州城,点了点头——施恩的事情,应该留给大儿子去做,干些重活粗活,也是他们这些不负责的爹爹,唯一能替儿子做的事情了。
***
魏永面色铁青地走出门去,他的目光从书判官厅公事顾倾雨,苏州学政张浪,司里参军齐敛,团练使,录事参军,孔目官,勾押官,开拆官,押司官,粮料官等人身上一一划过,原本鼓噪着的群吏看到魏永,闹腾得更加厉害了。
张浪尽管被反缚住双手,却正义凛然地喝道:“魏永,你不要执迷不悟,快点放开我们!”
齐敛也道:“贪污库银,又以谈判之名设鸿门宴,魏永,即便你杀了我们,苏州府的团练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倾雨更是嚣张,直接说道:“尽管下官只是顾家庶子,但是你若是感伤我,自然有人找你算账。”
魏永冷笑一声:“顾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忽而从堂外传来军靴踏地之声,却见三人快步进入堂前。当先一人满身盔甲,气度不凡。众官吏认得这三人,是一贯不与大家来往的江南兵马指挥司将军李卫国、跟在魏大人身边的韩姓侍卫以及一位姿容绝世的贵公子。
看到李卫国,齐敛脸色蓦然一白。张浪却没工夫注意李卫国,他不错眼的盯着最后那位公子,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众官吏心里也都暗暗打鼓,大堂内一时鸦雀无声。
“卑职李卫国奉陛下御旨,引兵六千入城,东南西北四门各一百,余下两百现在府衙之外,听候大人调遣。”
众官吏胆战心惊,面面相觑,独张浪冷笑道:“江南水军不可插手地方事务,你说我要造反,我看你魏永和李卫国才要造反,侵吞税银,包庇凶犯,真是胆大包天!这江南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可以作证!你有本事就把江南的官吏全都杀了,我倒要看你如何和皇上交代。”
原来大楚兵制复杂,有厢军和乡兵之分。厢军主管屯田和防务事务,直属中央管辖,无事不得擅动,更不能干涉地方行政,而乡兵则属于各州府管辖,主要负责维持地方治安。所以张浪有此一说,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虚张声势。
现在涉案人员都死了,加上方子安又不知去向,幕后的顾家只是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影子,到时候张浪等人一口咬定是朱家和李敬等人串通作弊,江南官场都说是魏永诬陷,三人成虎,加上这些人背后的关系网,此事就算撕扯到皇帝面前,也不过一本糊涂账。
“寡人一开始不太明白,为何这江南官场简直是铁板一块,现在终于明白了。”楚昭缓缓走上台,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震得大堂嗡嗡作响。
此言一出,真如晴天霹雳,众官吏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陛……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除掉易容之后,江南一些官吏终于认出了当今天子那张叫人印象深刻的面容。
顾倾雨突然道:“你是……楚俨?原来陛下一直扮作楚侍卫是不是?”
对于那位楚侍卫的身份,江南之人不是没有猜测的,此人自称是谢家嫡脉,又敢说自己姓楚,长得十几岁上下的模样,最终便确认这是谢家家主那位在宫里做侍卫的独生子谢俨。传说此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却深受当今陛下宠爱,张浪以及他们背后的顾家,都没有想要和谢家对上,所以才打算放这位楚姓侍卫一条生路,一直等待没有攻进来,谁知道……
楚昭微微拂袖,意态潇洒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