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下定决定要克制自己,但是王若谷还是忍不住把垂头丧气的小徒弟搂入怀中:“你爹不要你,师父要你。师父心甘情愿做你手中的刀。”
楚昭听了这话,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玄武营历来便是新皇登基政权稳固阶段最重要的保证。按照大楚制度,除了天子以外,任何人都无权调动玄武营。也就是说,但凡能够调动玄武营的,十之□□都是未来天子了。
楚昭闭了闭眼睛。
为了将玄武营牢牢掌控在手中,自己……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把头埋在王若谷怀里,楚昭嗡嗡地说:“我可没忘记小时候允诺过,终有一日要登坛拜将,将全天下的兵马都交与师父。等我登基之后,多攒些钱,然后咱们师徒就一起,先打犬戎,再定西域,最后收拾东南沿海的跳梁小丑。”
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龙迟早会直上云霄,到时候,整个帝国都必然臣服在他的龙威之下。王若谷揽住楚昭的手臂紧了紧,然后便强迫自己松开手,利落地翻身上马。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倦鸟归巢,晚霞似乎给天地万物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红得几乎有些凄厉。
看着那片血红,楚昭眉头一跳,总觉得心里不大安稳,又跑过去拉住王若谷的马缰,叮嘱道:“现在朝中危机四伏,只怕军队里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师父在军中小心些,总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不得已之时,师父不必理会朝廷命令……”
王若谷是武将,自来不喜欢朝中的勾心斗角,但也并非不懂这些。听到楚昭这番全心全意替自己打算的阴谋论,不由心中软成一片。
扫一眼控制面板,王若谷的各项数值都达到或者接近满值,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他更加适合替楚昭执掌玄武营了。楚昭定了定神,终于下定决心拿出一个锦囊,放到王若谷手里:“里面装着空白手谕,都盖着玉玺,若是事有不谐,师父可以便宜行事,拿着圣旨要求雁门关内几座城池自行发兵……总之,你和玄武营,都要好好的,大楚的北防就交给师父了。若是实在打不过,就退回关内,收拾人马再打,千万不要硬抗。”
给予信任,施加恩惠,再用这些年的感情笼络,目的就是为了让王若谷的各项数值都尽量提升到最大状态,确保其不会有任何叛变的可能,最终才放心的将手谕交给师父。
看似胡闹的举动,却正中王若谷的软肋。
单从表面来看,世间多得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情深意重,倘若有胆量揭开那层皮看一看心,便能知道,大抵有一丁点的真情,也都要牵绊谋划才能得来。人世间,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深爱。
古往今来,还没见过哪个皇帝敢把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到处乱发……听到这里,王若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境居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波动。
有什么东西冲破层层束缚,再也用理智压制不住。王若谷突然当着所有下属的面,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举动——他将楚昭提溜到自己马上,抱在怀中,从后面紧搂着他,深深叹息道:“小傻子。”师父怎么能退呢?师父背后是你这个小笨蛋啊。你这样糊涂又好骗,若是师父不看着你,岂非不过几日,连玉玺都被人骗走了?
楚昭不安的扭动了一下,想要回身看一看王若谷的表情,可是王若谷把他搂得太紧,紧得几乎让楚昭觉出几分疼痛来。
“都是监国的亲王了,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盖了玉玺的圣旨岂能随便发?”过了半晌,王若谷平复了情绪,将楚昭放了下去,却顺手拔下楚昭玉冠上的簪子笼在袖子里。
“师父和别人不同。”楚昭大大咧咧地说道,丝毫不知道头发上少了点什么。
下一刻,王若谷便飞身而起,骑上楚昭原先的那匹马,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正当楚昭留在原地,默默目送王若谷远去的背影之时,奇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