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峰瞪着眼珠子,脸上凶神恶煞的,如平日一般似要教训简风,可心里却又紧张又热乎,他怎不知道喊了一声舅爷,意味着什么,而简风贼兮兮凑上来说:“你讨好我,我给你好些好处,你和表姐那么眉来眼去,还打算瞒哪一个?”
他到底是只给了简风一拳头,骂道:“混账,你拿我开涮,还是拿沈先生开玩笑。”
简风捂着心门口,其实根本不疼,可他最会装死,呲牙咧嘴地说:“你会后悔的。”
世峰凑上来要揪他的衣襟,自然也是闹着玩的,可简风怕挨揍,竟马上说:“你讨好我些,我在我家给你说说好话啊。腊月里亲戚们聚在一起,也不知我娘说了些什么,姑姑们众口一词,表姐这个宝贝疙瘩,是断不能许给你家的。你别看我表姐年纪稍大些,可是我们简家的掌上明珠,姑姑们说不给,你就别想了。”
世峰忽然愣住,揪着简风的手也松开了,黯淡的眼神里,满是对简风这些话的肯定,可不是嘛,那些贪慕富贵的家族,才会上赶着把女儿往宰相府送,却不知他们庞家,一点点人情味也没有,送闺女来,他固然能好好疼,可他不在家时,还不由着母亲兄嫂搓扁揉圆?
想到沈嫣那般品格,想到为了妹妹的事母亲对她颇有微词,竟是冷冷一笑:“我讨好你做什么,叫你一声舅爷,让她来我家吃苦不成?”
简风整理着衣襟,自言自语似的:“你家三个儿子,你离了不就成了,还非得一家人窝在一起?”
世峰眼睛一亮,世家贵族,不到关键时刻不分家,讲究的就是一大家子几世同堂的繁华,除非有天当家的死了,兄弟们才会选出一个继承人,可多半余下的兄弟也不分家,真分了家,已是很不和睦也也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且混在一起过,好的不好的,都能吃一口老祖宗的饭,大家族往往越往后,越多尸位素餐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离了家,就要饿死了。
简风见世峰发呆,且问:“我表姐在家乡的事,你可知道了?”
世峰点头:“略知一些。”
简风问:“想清楚了吗?别将来再怀疑她……”他往里头看了看,见姐姐和鹃儿都听不见,便说,“我姐姐是清白的,只怕你们家的人要疑神疑鬼,这种事说不清楚,就看人心怎么想了。”
世峰目色凌然:“我当然信她。”但这一句后,又黯淡了,到底很不自信,“我们家,你知道。简风,只怕我没有那个勇气。”
两人在外头嘀咕半日,庞世峰最终先走了,沈嫣见简风一个人回屋子里来,虽然失落,但也觉得自在几分。方才世峰抓着她的手,她心里竟不舍得让他放开,她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对什么男人动心,是世峰太好让她无法移开目光,还是对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心,遇见对自己稍好些的,就想也不想地接受?
“鹃儿,来。”简风示意小丫头到跟前,沈嫣狐疑地看着他们俩,脸微微泛红,想开口说什么又觉得尴尬,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欲言又止。
小丫头却听着表少爷的话,一脸笑容连连地点头,简风说罢后,就向姐姐告辞要走,说王府里外都有人看护,他和世峰会轮流来照顾。听说他们轮流来,沈嫣心里一热,可又想到全为了自己,不禁说:“不如我还是跟你回家去,你也罢了,何必还麻烦别人。”
简风却轻轻踩了两脚,示意表姐他们来可不单单为了她,还有这地底下富可敌国的黄金,他又跑上来,对表姐说:“我若是做了庞世峰的舅爷,往后他就该看我脸色了,表姐,我被他欺负好些年,您也帮帮我啊。”
沈嫣双颊绯红,又羞又急,嗔一声:“越发胡闹。”忙喊了鹃儿,“还不快送表少爷出门?”
简风笑嘻嘻地走了,一路和鹃儿有商有量,鹃儿一心也盼着小姐好,当然肯听简风的话,等她送出去又回来,倒是嚷嚷:“那个大块头不在了,门前好像突然空了一块地,往日他跟一堵墙似的杵在那儿。”
沈嫣想起出了门的湘湘和齐晦,不免又担心:“走得那么急,不知要去哪里。”
这一边,湘湘跟着齐晦同坐一匹马,策马疾行,已经颠簸得她骨头都要散了,好在是练舞出身的人,极擅于掌握平衡,还不至于颠得受不了,等他们奔出京城老远才停下来歇息,湘湘回眸看跟随的几个亲兵,一个个连气都不喘,她就不敢道辛苦。
还是齐晦体贴,问她难不难受,她晃着脑袋,却是终于找着机会问:“咱们去哪儿。”
齐晦说是给皇帝出巡打前站,到处都会去看一看,自然他的目的,是要去见一见舅父。
湘湘不禁问:“你知道在哪里?”
齐晦笑道:“我们一出京城,就必然有消息送过去,表哥会来接我们。”
可湘湘紧绷着脸:“皇帝和宰相一定会盯着咱们,你去见舅父,等我们走了,他们会不会对舅父和慕家的人动手。”
齐晦安抚她:“他们必然会在别处与我们相见,他们能躲过朝廷二十年,还躲不过皇帝和庞峻,庞峻也找了他们二十年,却没找到。而我们走得突然,他们只怕这会儿才缓过神,特别是……皇帝。”
湘湘不屑地一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可真是连话都没怎么正经和皇帝说过,就这样,皇帝还那么喜欢她?
果然如齐晦所料,皇帝在宫内因为他们夫妻的突然离京而大发雷霆,幸好这一次没有殃及宋静姝受难,从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