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得极小心,甚至没敢为自己的话拍胸脯,可眼前年轻的王爷还是呆住了,他慌忙再解释:“孕妇极容易疲倦焦躁,夫人情绪突然不稳定,也有这方面的缘故,王爷您若不放心,请一定再找几位大夫来,或许是小人看错了,也有可能……”
“会错吗?”齐晦终于开口了。
“不会错、不会错。”其实大夫对自己有信心,只是伺候惯了这些达官贵人,知道他们脾气都不大好,每一次解释病症,哪怕是好事,也要小心翼翼。
“孩子要多久生出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湘湘她会有危险吗?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顺利生下孩子,还有……”
“王、王爷。”大夫神情痛苦,他的手腕快被拧断了,激动的就要初为人父的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他的手。大夫之后一一作了解释,说到生男生女且看天意,齐晦则自言自语,“我都喜欢。”
“齐晦,你在哪儿……”里头传来懒洋洋软绵绵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齐晦应声就进来,但大夫才要走,又被王爷迅速窜回来拉住道,“此事不宜张扬,还请大夫心中有数。”
那大夫忙道:“王爷放心,我们这行饭,一张嘴也极重要,乱说话说错话,也就混不下去了。”
齐晦唤来手下,让领大夫去重金酬谢,里头湘湘时不时喊他一声,他紧赶慢赶地回来,娇妻已是泪流满面,柔弱无力地跌进他怀里,哭着说:“我是不是得了大病,我知道你很累很辛苦,可今晚就想缠着你,实在管不住自己,我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湘湘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果然和平日的她完全不同,齐晦哭笑不得,耐心安抚她要平静一些,湘湘则继续追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生病。”齐晦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一字字颤抖着,眼睛也跟着红了,“湘湘,你是要生娃娃了。”
湘湘嗯了一声,软趴趴地要继续听,但这句话在她耳朵里晃了一圈出去又杀了个回马枪,“你是要生娃娃了……”丈夫的声音仿佛重新响了一边,湘湘噌地一下坐起来,紧绷着神情直直地看着齐晦。
丈夫已然眼眶湿润,齐晦显然很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一些,他伸出手想找一个最好的姿势来怀抱湘湘,可湘湘却推他道:“你赶紧去把大夫找回来,我有好些话要问他,还有,再找两个大夫吧,万一错了呢。”
可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但不再是方才磨人的痴缠撒娇,最美丽的笑容在泪水中绽放,她低头轻轻捧着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那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回想回京前日夜马车颠簸,他们真是太大意了。
最初在一起后,湘湘还曾经计算着日子小心过一阵子,但时间一长、琐事一多,不自觉地就忘记了。在外头那些天闲云野鹤,两人一动情就惹不住,湘湘同样贪恋缠绵的美好,就懒得去算什么日子,不舍得强迫丈夫节制,他们都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克制不了。孩子,突然就来了。
“我们都很健康,又……”齐晦伸手抹去湘湘的眼泪,笑着,“我又老爱欺负你,没有孩子才奇怪呢,是不是?”
湘湘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又哭又笑地说:“你们男人最狡猾了,得了便宜,到头来还辛苦我们给你们生孩子。”
齐晦顺势把娇妻揽入怀,这一下是抱着两个,也不晓得是女儿还是儿子,齐晦都不敢想象将来的日子会多美好,纵然有未知的艰难辛苦,可小生命到来给予他的希望和信心,难以言喻。
“听说女人生了孩子,会变丑的。”湘湘双手掐着齐晦的脖子,自然没用半分力道,只是威胁,“将来你若敢嫌我丑,要娶小老婆,要纳妾,我就杀了你。”
“你别张牙舞爪的,孩子会学会。”嘴上嗔怪,可齐晦低头就在她脸上亲一口,越亲越喜欢,但猛然想起大夫说头几个月绝对不能动情同房,赶紧停下了。
湘湘揉了揉自己的脸,又摸摸肚子,懒洋洋地在齐晦怀里翻了个身,之前那难受又磨人的情绪神奇地完全消失了,红润的脸颊上,气色明朗双眼有神,她柔柔地说了声:“你高兴么,我可高兴了,咱们明天去告诉娘好吗?”
齐晦说让她休息几天再出门,便索性拿过一床毯子将湘湘裹住,怀抱着她一路从书房回卧房去,平日里王爷和夫人也这般相亲相爱,府里的人倒也不觉怪,因请了大夫,只当是夫人身体不适,还没多想夫人是有喜了。而夫妻俩也商议着这件事要怎么对待,若是不让别人知道,只怕会无意中伤了湘湘。
两人合计后,决定明日去问过简夫人,他们对产育一窍不通,如今也没有长辈可以依靠,简夫人来得倒是很及时。
而湘湘见齐晦那么紧张那么珍惜,越发对着相公作威作福,她怎么折腾,齐晦都不会说一个不字,骄傲的小妇人更故作大方地说:“往后一年要辛苦你了,实在忍不住了,去闭月阁找姐姐吧,让她给你安排妥帖的姑娘伺候一回,千万千万不能带回家,外头的我只当不知道了。”
齐晦被她闹了大半夜,心里虽然喜欢,早就累了,合着眼睛不理会她,结果湘湘竟使坏在他身下磨蹭,他一翻身就把湘湘按下去,捉了手脚说:“十个月后,你可就没有护身符了,咱们是不是要一笔一笔记下来。”
湘湘笑靥如花,脸上写满了幸福,撅起嘴娇滴滴地说:“你亲亲我,我就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