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洛神殿,湘湘才走进门,身后密密匝匝的侍卫又聚拢把守住了宫门。她回眸看了一眼,知道这煞有其事的阵仗,实则一点都不顶用,她不明白皇帝还有什么能耐。就连慕清的手下都还能继续出入宫闱为湘湘传递消息,这些侍卫根本不正经当差,不过是个摆设,他还有什么能力收回兵权?
“姐姐。”皇后听说湘湘回来,立刻跑了出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后问,“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他来我身上找勇气呢,好刺激他去放手一搏。”湘湘苦笑,解下了围裙,对皇后说,“我有些累,咱们晚些吃饭可好?”
皇后自然点头,小心翼翼搀扶她,进了门后又说:“姐姐,下次那些人再来,让他们带你走吧,留在这里谁知道皇上和太妃明天又发什么疯。我真的不要紧的,他们不会杀了我,我会等朔亲王和姐姐来救我。”
湘湘笑着搂过她,皇后温暖的身子是如今唯一的慰藉,但她自言自语道:“我是盼着他们来了,可不是带我走。”
这一晚虽没有人来,但之后慕茵派人进宫去探望嫂嫂时,手下的人却带回消息,让他们迅速递交给齐晦。皇帝不知耍得什么阴谋诡计,如今这局势下,他不仅没有死心,更激发出更大的野心,而湘湘的话却和皇帝的圣旨一起到达齐晦手中,一边是湘湘的提醒,另一边是皇帝再次催促齐晦带兵回京。
而这一次,皇帝不单单是给齐晦一人下旨,各军各营的将军都收到了皇帝的旨意,皇帝严令他们停止战火撤回驻地,而此刻他们刚刚挺入一坐收回的城池,正计划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好容易稳定的军心,又开始涣散。
不是所有人都想打仗,也不是所有人都纯粹的为了打仗而打仗,底下的士兵们或还有一腔热血,越是上面的人,却越看重的是战后的利益,一样带兵杀敌,凭什么他们屈居人下,将来lùn_gōng行赏,他们是不是也要少喝一杯庆功酒。皇帝看准的,便是人心,齐晦和庞世峰最难收服的,也是人心。
慕清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世峰不过是宰相府世人眼里游手好闲的三公子,而齐晦更是从前二十年不知在哪儿猫着,现在突然出现做皇子做亲王,一副要夺取天下姿态的人,他们不被信任,在情在理。
将士们愿意一路打过来的,为的是国家和百姓,但现在朝廷动荡,敌方求和,皇帝一道道圣旨催三军撤退,那一点点信任和热血,就有些撑不住了。
皇帝不知找了多少人手抄圣旨,一模一样的旨意每隔半个时辰送来军营,两天后世峰的桌上就堆满了没有打开看过的圣旨,起先他们还会想皇帝是不是改主意,到后来就知道,是他恶意制造恐慌,动摇军心。
各军各营的将领时不时来找世峰和齐晦商谈,火器营的王将军自然站在齐晦世峰这一边,难免和几位同僚言语不和,都是热血粗莽之人,几乎拳脚相向,而他们一打,麾下士兵就彼此对峙。
齐晦和世峰几次出面平息矛盾,他们深深感觉到力不从心,而这样的内讧很快会被敌军察觉,军心一乱,再多兵马再强大的武器,也抵不过敌方众志成城。
那一晚齐晦带了一队兵马深入敌营,查探得一些消息后连夜赶回来,可一入大营就听见斥骂声,果然又有人在这里发生争执,乍见一袭黑衣的齐晦归来,两位将军一时停了下来,朔亲王有勇有谋他们这些日子也看到了,这座城池也是他亲自带兵潜入,摧毁了墙头的弓弩布阵才得以让大军攻入,他们服气齐晦,可圣旨不停地送来,一直在动摇他们的决心。
“各位将军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会有新的安排。”齐晦平静地对二人说,“本王与世峰皆没有作战经验,各位才是大胜仗的关键。”
慕清站在远处看,冷着脸回身进去了,齐晦说罢也进门去,世峰将他们劝走后才跟上来,对齐晦道:“你别生气,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浑身有力气没出使的人,打起仗来,就好了。”
慕清冷冷道:“这样子,还怎么打?”他毕竟年长与齐晦和世峰,行事更老道一些,再次道,“你们不拿出威严来,他们不会怕,再有这样的事,就该杀一儆百,行军打仗,又不是儿戏。”
齐晦默默将一些今晚打探回来的线索给了世峰,而后道:“皇帝既然要我回去,那我就回去,明早派人告知各营,到时候,我和世峰各站一头城门,要撤军回驻地或回京的,跟我走,要继续去杀敌的,跟世峰走,这里之后的事,就交给表哥和世峰,皇帝他一天不看到我,他一天不会死心。”
世峰抿着唇没言语,慕清冷然道:“既然回去,就杀了他。”
齐晦则干脆地说:“你们大胜仗,我就杀了他,你们还在作战,京城就不能乱。”
“也好,我爹本是要抽走兵权,才带出来这么多人,其实也用不上。”世峰道,“你回去,让我大哥二哥跟你走,把我爹的灵柩也送回去。”
三人做出了决定,这个消息便从半夜就开始传出去,也好给将士们考虑的时间,翌日一清早,齐晦就已整装待发,站在朝向京都方向的城门前,而世峰则对着地方,最先出来的是王将军,他没有带手下士兵,独自一人往世峰那里走,他说他在哪里,手下将士就在哪里,腾出地方来给其他营的兄弟。
人越来越多,齐晦平静地看着走向他的将领,既然是说好的事,他就不能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