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都有偏宠之心,何况身为九五之尊的许瑞祥本也是个任性之人,对许景玹的宠爱当真是无条件的。
而对于其余皇子的苛刻,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一点,他在呼延羽儿离世之后,便从未曾掩饰过。
“父皇,儿臣对父皇之忠心天地可鉴,对兄弟之情也绝对无虚!这一切,真的不是儿臣有意为之的!都是母后,都是母后将侍书安排在了九弟的身边,这一次也是母后授意儿臣……”许景玧为求自保,情急之中居然将皇后给供了出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想要住嘴,已是不及,只能呆若木鸡的怔在当下。
“皇后!好好!居然是皇后!竟然是皇后!”许瑞祥对儿子们或许还有一颗容忍之心,毕竟虎毒尚不食子,但是对于女人,他除了一个呼延羽儿,便不曾对另外的女儿真正垂怜几分。
许景玧错就错在自己太想逃避责任,以致慌不择路之下出卖了皇后。
若是他一力将事情承担下来,并态度良好的肯承认错误的话,最终的结果虽然是太子无缘,但也不至于自寻死路。
“周海!去将皇后给朕请来!朕倒要听听她如何自辩!”许瑞祥愤怒的一掌拍在御案之上,怒喝道。
许景玹默默的站立在一旁,将贺寿的龙袍缓缓收好,低敛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狡黠: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样顺利,还能顺便将皇后给拖下水!这许景玧当真是蠢哭了!
只是,周海才出去一会儿,便有小太监在隔断外禀告,说是德妃娘娘求见。
许景玹一怔,许瑞祥也同样愣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后宫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管是看起来和善可亲的皇后,还是端庄大方的德妃,再有其余的妃嫔,怕都有自己的耳目散布在皇宫四处吧。
“叫她滚,朕今晚不想见任何后妃!”许瑞祥的语气不是很和善的道。
小太监被吓了一跳,赶紧去跟德妃禀明了皇上的意思,当然不敢说皇上心情不好,叫她滚,只婉转的告诉他皇上暂时不见任何后妃。
獾牡洛其实将里面许瑞祥说的话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呢,却是半点不生气的温言道:“麻烦公公再去禀告一声,便说本宫有与先淑皇贵妃有关的事情要漏液禀明皇上!”
先淑皇贵妃可是皇上的死结,这是宫里宫外谁都知道的事情,小太监呆愣了一下之后,不敢怠慢,赶紧又跨进去,跑到隔断处扬声禀告了一番。
许瑞祥一听,果然改变了主意道:“让她进来!”
许景玹正抚摸在锦盒上的手也顿时一顿,不解的看向了外面。
不多时,德妃只身一人款款走了进来,先福身行礼,然后又跪地道:“臣妾半夜前来打扰皇上,实在是有情非得已之事,还能皇上恕罪!”
“起来说话吧!”许瑞祥的语气依旧不好,此时说心里话,他真的只想处置了许景玧与皇后之后,好好的与爱子去到爱妃的宫里说说话。
“臣妾还是先将话说完了再起身吧!”德妃却有着自己的坚持道。
“到底什么事情,你非要半夜三更,在朕这边还有事情的时候过来说?”许瑞祥稍显烦躁的道,“要说便快说,说完了——回去!”
终究还是给了德妃几分薄面,许瑞祥并没有再说出一个滚字来。
德妃对于这样的皇帝,半点儿没觉得委屈,只是淡然自若的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帕出来,折叠的白色绢帕上隐隐有红色字迹,似乎还透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这是什么?”许瑞祥的脸色顿时一变,他在意的是那淡淡的血腥之味。
许景玧的脸色更是巨变,他看到的是那白色绢帕的角落里的一朵杜鹃花。
“德妃娘娘,您这绢帕从何而来?”许景玧的声音带着一抹控制不住的颤抖问道。
德妃立即转头看着他,露出同情之色道:“这是你母妃身边的宫女方才送到本宫宫里的!也因此,本宫觉得事关重大,才漏液来打扰皇上!”
“玹儿,拿过来!”周海不在,许瑞祥便让许景玹将德妃手中的绢帕递来。
许景玹接过绢帕之时,明显的看到德妃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这笑容在他感觉,并不那么真诚。
“父皇!给!”
许瑞祥接过绢帕,打开一看,眼眸忽然窜起一片猩红之色,浑身颤抖的双手重重的扣在御案之上,极力的忍着声音的轻颤,沉声道:“来人,将瑜采女给朕带来!”
许景玧的身子再度轻颤,因为皇上口中的瑜采女正是他的亲生母亲。
“皇上,不必叫人去了!”德妃却一脸哀戚的阻止道,“瑜采女在叫侍女将这封血书送到臣妾手中时,臣妾当即便叫人去找瑜采女了,但是瑜采女她已经悬梁自尽了!”
“不——”发出一声痛哭的正是许景玧。
他自打记事起便生活在皇后身边,只能偶尔去见一次母亲,虽然两人相处每每不过一个时辰,但是正在这一个时辰中,他感觉到了属于亲生母亲的爱护慈祥,也因此,他即便知道自己资质平庸,并不一等能够达到皇后的期许,但他也想要在诸皇子中争一争,只有争取到了皇位,他才能将母亲从那个阴寒冷清的地方接出来享受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却没想到他自己不但急功近利,功亏一篑,连母亲都已不在人世,这让他如何不心痛难抑。
在许景玧的痛哭声中,许瑞祥也有片刻的沉默,就在这片不一样的沉默中,还未来得及梳洗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