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在三人之中脱颖而出,苏念晴便眉开眼笑,连之前被她记了好几日的巴掌都暂不做计较了。
想着如今是在大门口,若是不打招呼,被来来往往的百姓看到了也不好,便笑着寒暄:“姐姐您来了。”又看了看她那清雅的妆容,不得不承认这般打扮,自有它的妙处,甚至比起长姐盛妆之时的模样,更令人赏心悦目。
笑容便淡了些。
却又不甘心真的拿了长姐那让她嫉妒得发狂的美貌来赞美,只得又把长姐全身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却发现自发髻到鞋子,全部都搭配得十分得体。
她只得拿她发髻上那两朵扎眼的鲜花儿做文章:“……姐姐头上什么金物都没有,只戴了两朵红得晃眼的木棉花,倒是别出心裁,就是不知道等那些闺秀们到了之后,看到姐姐只做这般简单的打扮,她们会不会想,我们苏府对一个嫡女何以至连几支金簪玉簪都拿不出来。”
苏念晴的话里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本也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和长姐不对盘,可是看着那大红木棉,却把下边的那张俏脸映衬得越发娇艳动人,她忍不住便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言语。
苏念语挑眉道:“难道二妹妹会有这般的想法?”
“这倒不会……”
苏念晴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嫡长姐给抢了话,“这不就成了?你都不会有这般想法,她们便更不会了。谁家嫡出姑娘不是金银珠宝满屋子放不下去的?我成日里更是要面对着,越看越乏,也体谅到了其他小姐的心情,这才有了戴鲜花的新意。”
又看着她满满一头的首饰,皱着眉道:“如妹妹这般穿戴的,我看着都觉得累得慌,亮闪闪的,倒是像在跟人家炫耀说,瞧。这便是苏府庶女的待遇。”
听得苏念晴面色煞白。
她如何会听不出这话中之意?
她瞅了瞅自己全身上下的悉心妆扮,又看了看少女淡雅极致的绝美笑颜;再想想自己头随便偏一偏就有金银垂珠响成一片的声音,又瞥瞥少女头上那简单大方的木棉花,只觉得整个人正从脚往上慢慢变僵。
本以为压过了长姐是好事一桩。却给忘记了她们之间的尊卑之分。
一个苏府嫡女,打扮如此素雅,她不过是个庶妹,却是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还穿大红衣裳画大红妆。风头是压过了她是不假;可是,若被前来赴约的小姐们看到了庶女打扮得比嫡女更好更出彩,人家心里又会怎么想她?
定会觉得她目无嫡姐,不懂尊卑,强爱出头。
若是留给别人是这般的印象,她就算博得了出彩又如何?还不是赢不了好名声!
苏念晴一下子就慌了,提着裙角匆匆忙忙要往府里头跑,想回了院子赶忙换下身上的衣裳,再把头上的一堆压得她脖子酸的金银簪子玉器宝珠给卸下来。
再以最快的速度把妆容给整理一番……总之,能怎么补救就怎么补救。
苏念语却唤住了她:“……二妹妹这是要作甚?不知道宾客都要上门来了。你还往府里头跑什么?你若是这个时候走了,宾客一看少了个你,定要怪你没在府门口候着,觉得你礼数不周。若是这般没招待好各家的闺阁小姐,被传将了出去,让苏府整个脸面往哪里搁?祖母若是得知了此事,少不得要责罚你的。”
苏念晴背影一僵,怎么也迈不动了步子。
心里又是急又是恨,却也知道长姐所说的这些道理,只得咬咬牙又回了府门口立着。
却是不敢挨着如出水芙蓉般的长姐站。就怕二人这么站在一起,一人淡雅清新如晨曦露水,一人张狂热情如海中滔浪,形成了更为鲜明的对比。
苏念语却是故意来了一句:“怎么的。二妹妹离我和三妹妹站得那般远,是想让人家觉得我们苏家女儿之间有不和?”
苏念晴闪了闪眸子,却是无可奈何地靠了过来,心里已经悔得要哭了。
今日本是她的出头之日,可转眼之间,竟成了她的倒霉之时。苏念晴的面上一片灰暗。
心里头却还是没放弃回屋去换下妆容打扮的想法,正想着对策,从右边大道上便驶过来了一辆挂着“汪”字的精美马车。
苏念语便知道定是汪旋先到了。
汪旋是汪都司的嫡长女,苏念晴虽不喜她,可身份就摆在跟前,这次又是因着宴会而来,她自是不敢怠慢。
忙整了整衣裳,端出了一个温柔雅致的笑容来。
待马车一停,有两名丫鬟便立刻端着小杌子上前去,又把从马车里出来的汪旋扶下了车。
今日的汪旋自也是一番盛装,穿了套淡绿色的累珠叠纱襦裙,腰间系着一条一尺宽的绣花白色锦带,那身姿儿柔曼得很。
苏念语携着二人就迎了上去,笑着道:“……你倒是赶了个大早。”
汪旋笑着道:“这是你第一次举办的宴会,我自是要捧场的,若是让旁人抢了先,我还如何以你的好友自居?”
二人寥寥几句话说完,苏念语便要把汪旋往府里请,汪旋这会儿才好似刚看到苏念晴一般,睁了睁眼睛,惊讶道:“哟,这不是平日里以淡雅温婉著称的二姑娘吗?”又拿眼在她身上看了一圈,才接着道:“今日的妆扮比起平日之时,倒是风格迥异得厉害,我之前还以为是念语请了董府那边的嫡表妹过来帮着待客呢,哪知再一看,才知道是你。”
汪旋向来最喜欢落井下石,这次也不例外。
还特意突出了从董府那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