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之内,俞云双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隐阁中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孩子?”
“故人之子。”卓印清解释道,“前几日刚被我接回隐阁。”
俞云双应了一声,人却从卓印清的榻上起身,坐到了方才蒙叔坐过的那个藤椅之中。
“你哪里需要坐得这么远。”卓印清伸手捉了她一下,却没有捉住,半靠在榻上气息不匀道。
“将床榻旁的位置让给你们,好说话。”俞云双道。
卓印清无法,收回了手对着厢房门口微扬起声音道:“你们两个进来罢。”
卓印清说这两人是故人之子,俞云双原本猜测他们二人应该是兄弟,然而这两个孩子甫一踏进房门,俞云双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长庚与斐然虽然皆是玉琢一般的灵秀相貌,但是在五官轮廓上却有极大的差异,倒不像是有血亲关系的。
两个孩子停步到了卓印清的床榻前,向卓印清行了一礼之后,又拜向了俞云双,称她无双长公主。
俞云双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识得她,伸手扶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孩子。
那孩子在方才行礼的时候道了自己的名讳,叫做长庚。从举止与身量上看起来,长庚比斐然的年纪略长,一身绛紫色的衣裳更趁得面容玲珑剔透,只是面上的神情太过沉着,倒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应有的。
长庚向着俞云双道了一声谢,就着她的搀扶直起身来,待到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时,俞云双的眸光一动,心头升起一股疑惑,但是很快被她压了下来,对着长庚笑道:“其实我与蒙叔他们也都说过,在隐阁之中不必行这些虚礼,否则你们觉得拘束不说,我亦有反客为主的嫌疑。”
卓印清闻言,侧过头来看向她道:“你既然是我夫人,这客人二字该从何说起?”
“既然是阁主夫人,又怎好在你面前受故人之子的如此大礼?”俞云双偏了偏头打趣他。
“你总有你的道理。”卓印清眉目含笑,摇了摇头,而后转向一旁静立着默默听两人对话的斐然道,“听楚先生说你在赶路时腿疾复发,如今如何了?”
斐然生得冰雪可爱,说话的时候喜欢勾起唇角,白皙的面颊上隐隐现出一个小小梨涡:“那几日其实是因为天气骤变,如今已然无恙,多谢公子挂心。”
“我倒不是挂心。”卓印清捂唇低低咳嗽了几声,再抬起头来时,苍白的面上挂着似笑非笑道,“你与长庚分开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乖巧,凑到了一块儿两人便满肚子坏水,着实让人防不胜防。我让楚老先生从越城将你与长庚带回来,便是想将你们二人放在身边亲自教导,既然不能将你们俩分开,只能将你们多余的精力消耗掉,让你们二人没劲使坏了。”
斐然与长庚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几许惊疑不定来。
“既然斐然的腿疾已经好了,我看这样罢,从明日起,你们俩便随着屈易一同习武,到了午后再来我这里做功课,你们觉得可好?”
斐然的眼眸便蓦地瞪大。
“我看如此甚好。”卓印清道,“我如今大病初愈,精力不济,不能将你们二人整日里放到身边看着。你们跟着屈易在一起,我也放心一些。”
长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公子说的可是我们悬在隐阁竹林外那条从我们房间到后厨的滑索?那件事是我做的,与斐然没有关系。”
斐然眨了眨黑如曜石的眼眸,匆忙摆手道:“并非如此,主意是我出的,事情也是我撺掇的,偷吃东西的也是我,公子要罚便罚我一人罢。”
“还有呢?”卓印清阖上了眼眸,面上带着几分疲惫问道。
斐然仔细观察着卓印清的面色,小心翼翼道:“公子还是莫要问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才美好。”
卓印清气笑了:“你当在隐阁发生的事情我会有不知道的?”
“公子你莫要生气。”斐然小声道,“我全认了就是了,与长庚没关系。”
长庚板起稚嫩的小脸,面色严肃道:“还是让我们二人一起习武罢。”
俞云双忍不住捂唇笑出声来。
听到俞云双笑了,卓印清也严厉不起来了。在床榻上移了移,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卓印清叹了一口气道:“莫要一听习武便如临大敌。修身养性缺一不可,说是习武,其实就是为了让你们二人强身健体。否则你们两个今天病倒一个,明天病倒一个,这功课也不必做了,同我一起养病罢?”
斐然与长庚齐刷刷地摇头。
三人正说着,厢房的门外又一次响起询问之声,却是阿颜将卓印清的药膳端了上来。卓印清三日滴水未进,如今初醒,膳食需得准备精细一些,是以后厨很是花费了些功夫。
阿颜将食盒中的药膳一一拿出来摆在了卓印清面前的桌案上,合住食盒之后,身形顿了顿,而后转向俞云双道:“方才师父交代了,公子的药是一定要喝的,但是喝药之前必须在胃里面垫些东西。那药相比与往日的药要凶猛一些,空腹服用定然会伤身体。”
俞云双颔首道谢:“辛苦颜姑娘了。”
“应该的。”阿颜拎起食盒,又看向斐然与长庚道,“师父寻遍了隐阁都没有找到你们,便猜你们在公子的房中。”
长庚问道:“楚老先生找我们,可是有什么要事?”
“师父从越城带回来的那本《医史渊鉴》不知被你们俩中的谁做了注,上面乱七八糟地写了一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