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前院,婉娘咬着唇立在院门边,痴痴望着府门的方向,一脸郁郁之色。
侍婢小心地捧来丝锦披风,替她披上,系上系带,担忧地望着她:“女郎,外边风大,不如进去吧,郎主还不知何时能够回转。”
婉娘头也不回,只是望着那边,“他竟然不管不顾,带着亲卫就冲出城去了,难道就不怕皇上治罪与他?连赐婚的事也都回绝了,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虽然嘴上问着,她心里却是知道是为了孟洛,因为孟洛已经被桓五郎带走了,他为了救回那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就这样追了出去。
侍婢低声道:“想来那位桓家郎君已经走了那许久,郎主必然是追不上了,也就不会接了洛郎回来了,女郎宽心便是。”
婉娘脸上露出一点勉强的笑容:“是呀,郎主追不到他们就会回来的,那时候便无事了。”
真的无事了么?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已经这样冲了出去,他心里分明已经只有那个女人,为了她还要把自己赶出府去,回绝了赐婚,这样还能无事么?
她心中苦楚难言,原本以为拓跋烈不过是以为身世性情冷漠,所以才对自己十分冷淡,却不曾想原来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心中之人,可是她却是把他放在心里这许多年,以为是理所应当,谁料到只是个笑话。
“郎主回来了!郎主回来了!”仆从快步进来道。
话音未落,已经听到外边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婉娘一时惊喜不已,忙上前几步,要迎着他去。
只是驶近前来的拓跋烈一众人身后,却是还有一架马车,也停在了门前。
拓跋烈翻身下马,并不向着府里来,大步向那马车走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阿洛。到了府里了,下来吧。”
婉娘惊地愣住了,死死盯着那架马车,难道那个女人真的被拓跋烈救了回来?不会的。桓家郎君不是已经带着她回南晋去了吗。
帘子挑开来,下来的正是孟洛,她一身大袖宽袍的晋裳,步履轻盈下了马车,微微笑着道:“郎主。容洛先告退,晚些再去见郎主。”
拓跋烈点点头:“你与刘媪先回院子去吧,待有事我再命人唤你过来。”
孟洛欠了欠身,与刘媪一道向府里而去,经过婉娘之时,孟洛似是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却是面色不动,恍若不曾见一般。
婉娘见到她时已是心神大乱,她怎么会回来,竟然平安无事地被拓跋烈带了回来。她不是被桓家郎君带走了,拓跋烈如何能够追上的,如此一来,她岂不是知道是自己……
想到这里,婉娘惊地抬起头望向拓跋烈,他是不是也知道是自己打昏了刘媪交给了桓五郎,只是为了引了孟洛被桓五郎抓住?他会放过自己吗?
她定了定神,战战兢兢上前给拓跋烈见礼:“郎主回来了,万幸总算把洛郎就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瞥向拓跋烈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
拓跋烈却是并没有什么异色,只是冷淡应道:“回来了。”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侍从,大步向府中而去。
婉娘见他没有什么不对,心中放下心来。想来他并不曾知道什么,却又暗暗纳闷,难道那老妇并不曾说与孟洛知晓,故而连拓跋烈也不知道自己动手之事?
她顾不得多想,忙跟在拓跋烈身后,低声道:“那燕国使臣说是明日会再来拜访。为了赐婚之事。”
拓跋烈步子不停,向前而去:“我明日遣人去驿馆,让他不必再来了,赐婚之事已经作罢,不必再提。”并不愿与她多说,却是唤过王府总管万年来,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幽州。”
万年连忙应着,却是道:“郎主如何这么快就要回幽州?这才回府不过月余。”
拓跋烈对万年十分信任,不似对婉娘那般冷淡,吐出一口气道:“羯胡人有犯境之举,皇上命我即刻赶回幽州,以防有战事。”
他忽而想起一事来,又道:“再替我备上一辆马车,准备妥当些,洛郎要与我同去幽州。”
万年一脸吃惊,那位洛郎竟然要跟着郎主去幽州?郎主此去乃是领兵,为何要把洛郎也带去?
一旁的婉娘却是瞬间白了脸,身子晃了晃,扶着侍婢的手才站稳了,他竟然要把那女人带去幽州,连去西北领兵都不肯留了她在平城,一定要如此亲近么?
她再也忍不住,嚷出声来:“郎主怎么能带了她去,她是女……她只是个门客,怎么能去幽州军营!郎主此去乃是领兵,带着她岂不是累赘!”
万年也深以为然,不由地望向拓跋烈。
拓跋烈望着婉娘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却是与万年道:“还不去办!”
万年缩了缩脖子,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婉娘望着头也不回向前走去的拓跋烈,委屈地眼中沁出泪来,死死咬着下唇,他竟然一刻也离不得那个女人了,连去幽州都要带了她去,就这样舍不得放不下她了吗?
她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拓跋烈许久,才直起身子来,用手绢抹了眼中的泪,转回身向着内院而去。
侍婢满是忧色地望着婉娘:“女郎,明日郎主就要回幽州去了,这一走只怕又有好些时日不能回来了。”
她欲言又止,其实她担心的是婉娘,婉娘早已及笄,在北魏也早就是待嫁之龄,只是拓跋烈曾经托人与她说了几门好婚事,她却都坚持不肯,一门心思等着拓跋烈纳了她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