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谷到洛水洛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洛家所在的小镇子也不太大,但比起成家的那个镇子已经是天渊之别。这个镇子上有三四万的人口,农忙时大街上人来人往看起来还算热闹,等到闲下来各自出去打工,镇子马上就显得冷清起来。
洛家的宅子在镇子的东南角,不远处就是水流平稳的洛水。天时不如地利,后半句是地利不如人和,人和暂且不去考虑,从这间宅子的布局上看,地利已经占的足够周全。第一次来到这间大宅子边上,张虚谷一捻自己的山羊胡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大格局,有高人啊。”
围着大宅子绕了半圈,张虚谷溜达进镇子里的一家小包子铺,要了两笼包子一碗稀饭大嚼起来。从认识成家开始,他就喜欢在这种浸染着生活气息的小铺子里吃饭,舒坦安心,比在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里来的简单,饭后也不需要拿着别人擦屁股的纸抹抹嘴巴,这种生活,老人怡然自得。
正吃着,包子铺里撞进来一位和他年岁差不许多的老者。说是撞,其实不如说是跌,新进来这位老者醉眼惺忪,一进到屋里就大喊着:“来两笼包子,一碗稀饭。”
张虚谷瞥了一眼来者自然的加了小心,屋里人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位,只有他面前的这张桌子上摆了两笼包子和一碗稀饭。他希望这只是巧合,如若不然,就只能说明有些人已经对他的行踪起了疑心。
微醺老者选了个靠窗子的座位坐定,很巧的是,正好斜对着张虚谷的桌子。包子端上桌,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只不大的生铁酒壶扭开,抿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配着这口酒,老者干掉了两只包子之后喃喃自语道:“酒里乾坤大,有多大?壶中日月长,有多长?”说完又是一口酒。包子没有吃完,老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张虚谷叫来跑堂的,轻声问道:“这位老兄弟是怎么回事?您认识?”
跑堂的本来不想搭话,看见老人顺手递过来的一根烟,才接了过来坐在一旁说道:“这是个镇上的老人。说来也惨,有两个儿子,十几年前出去打工,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说死了,也没说怎么死的,连个尸体都没见着。孩子走的时候还不大,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现在就是老头自己,醒的时候在镇子里走街串巷的算个命,醉的时候随便在哪个馆子里一趴就是半天,唉,可怜人哪!”
张虚谷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着,这老兄弟还会点这个?”说话间在自己掌心点了几下。
跑堂的点点头说道:“听说是懂一点,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我们掌柜的说,这老头年轻的时候就靠这点本事娶的媳妇。掌柜的还说了,那姑娘是真漂亮,据说,和那边那家宅子还有点关系呢!”跑堂的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了指洛家宅子。
张虚谷心里一惊但不露声色的继续问道:“这么大本事算不出来自己儿子的事?”
“嗨,要么说这玩意都是骗人的!”跑堂的声音有点大,看了一眼周遭一缩脖子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玩意哪能信,铁拐李的葫芦丹不治瘸,真能算准了,至于现在这样么?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俩儿子走的时候,这老头哭天喊地的拦着,到最后也是没拦住。这都是命啊,甭算,挨着吧!”
张虚谷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剩下的半盒烟塞到跑堂的手里。跑堂的眼睛一亮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老爷子您真客气,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您就问我,不是吹啊,这苦水镇论起来,张家长李家短的,没一件能逃了我洛猴子的耳朵。”
张虚谷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了。我是路过这,看这山清水秀的就停下来多呆了一阵子,明天就走。就是对这间房子有点好奇,怎么这么大的规模?”
没等洛猴子说话,刚刚还在趴着的老人站起身来晃到张虚谷桌子旁边拽过一条板凳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对这间宅子好奇?还是对洛家好奇啊?”
洛猴子脸色大变,这一看就是外地人的大爷出手赏的半盒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可在电视里听过,这玩意叫中华,贵的令人咋舌,这要是让老酒鬼给得罪了咋办?可镇子上有不成文的规矩,老酒鬼趴在谁家谁家也不能不管,这是纯朴的民风,也叫人性。
一脸嫌恶的洛猴子掺起又趴在桌子上呼呼睡去的老者扔在另外一张桌子上,转脸对张虚谷说:“爷,您别在意,这老家伙总是这样,不清不楚的。”
张虚谷点头一笑,又要了一笼包子吃了起来。表面上波澜不惊的他此时心里已经风起云涌,自问没露出任何一点马脚的他在对上老酒鬼浑浊的眼珠的时候有一瞬间感觉已经被看穿了,这种感觉让他心生警惕。
吃完包子,张虚谷付钱结账,零头自然扔给了表现还算不错的洛猴子,顺嘴打听了一句:“镇里有没有不贵的旅店?”
洛猴子眉头一皱,这老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从出手的烟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穷人,要不贵的旅店自然条件好不到哪去,他有些怕得罪人。
看穿了洛猴子的纠结,老人咧嘴一笑说道:“我就是想找个能感觉到这个地方风土人情的地方住一住,没必要太贵,舒服就好。”
洛猴子长出一口气,吐沫横飞的开始介绍起从这算五百米外的一间小旅店。有私心的他把所有的好处说了一遍,只剩下了半句话没说,那间旅店是他大姨的产业。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洛猴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