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恨恨瞪着他,努力忍住晕眩,指甲已抠进他的血肉,“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若不是你......若不是你......你若是对它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勉力挣扎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嘴唇霎时青紫,一双眼却是死死盯着他。
皇甫觉凤眼中慢慢弥漫上深重的悲哀,手轻轻一动,挣脱出燕脂的掌箍,捧住她的脸,额头相抵,“我只有你,谁要跟我抢,我都不会放手。燕脂,为了我,为了孩子,努力活下来,好不好?”
明明已进六月,繁花堆锦,香麝流转,她却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只觉身在极北雪原,心在万丈深渊。
他的眼里有杀意!
她大错特错!
她怎会忘了,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身在皇家,自幼便是手足相残,他怎会还在意血脉亲情?若他想要孩子,偌大后宫怎会空无一个?可笑她竟信了。他在算计她,用她的孩子算计她,她的孩子未出生便是他只堪利用的棋子。
他的眼泪,他的惊喜......都是假的,他是冷血的骗子,可笑她竟然相信了。
牙齿咬得太紧,咯咯作响,眼神空洞的可怕。皇甫觉一直紧盯她,出手如电,捏住她下颔,迫她张开嘴,喂进一枚香丸。手指一直虚按在她膻中,见她的眼中重聚起几分神采,他绷的脊背才悄悄放缓。
燕脂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你......”手里已飞快的被他塞进一样东西,他握着她的手,向前一送,堪堪抵在他的左胸。
“恨我吗?”最轻柔的语气最冷血的话,“若是恨得难受,用一用力,便可以结束了。谁也不会放过谁,我,你,还有咱们的孩子,将会永远在一起。”
黑鲨为鞘,淬钢为锋,刀刃微蓝,似破晓的曙光。名剑将离,短刃之王。吹毛断发,滴血不染。此刻就在她的手中,抵在他的胸前。
燕脂颤抖的手突然静了下来,眸光幽幽,声音轻的像梦,将醒的梦,“你逼我,你竟......逼我至此!”
第一滴血溅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居然恍恍惚惚的想,名剑宝器,果然名不虚传,切人血肉如割白纸。
皇甫觉大口喘息着,面色瞬时惨白,黑黝黝的眸子依旧瞅着她笑。握着她的手轻颤着,猛地又向前一送。
一寸,两寸......再进一分,剑锋便会□心房,割断血管,□时,血pēn_shè出来,直溅三步。
他的脸,含笑的眼,变幻不定,在她眼前拆掉组合,重叠盘旋。这夜,似魇兽,将她吞入腹中,不见天日,密密束缚,细细折磨。
灵魂似乎升到了半空,冷冷清醒着看她撤手,拔簪,几乎是眨眼间,已经连点了他胸前十三处穴道。
她恨他,可是恨到寝食难安时......也从未想到要他死。
皇甫觉突然抓了她的手,喘息说道:“我伤了你的心,你......还我一剑,两清了,好不好?”他掌心的温度在散去,眼神依旧软软如春水,“燕脂,你原谅我,好不好?陪着我,好不好?”
燕脂侧着头望着他,眼睛怔怔,眼泪不知不觉爬了满脸,“我没有,”她很快又轻轻重复了一遍,“你要的东西我没有。我给不了你。”她的声音又轻又冷,奇异的空洞。
她能给的东西都已经给了他,她不能拥有的,他拼尽手段都是枉然。
皇甫觉死死抓住她的手,眼底有幽幽亮光,“若我给你......三分希望,你会不会拼尽全力......留下来?”
他的血泅浸的很慢,素衣上点点红梅。他执拗的望着她,用生命做了一次赌注。
谁能笑看花开花落,谁能执手红尘两望,两情相悦,生死鸳盟,她所想要的温度只有这么多而已。
不想放,不忍放。